容筱筱被困在他與牆壁之間,一動不敢動。她慢慢眨眼,在黑暗中對季玄對視。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道:“上次我吻了你,你欠我一次。”
一時間,兩人都愣住了。
季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注視她的眼中眸光流轉,閃爍着難以言喻的情緒。
山中的夜晚安靜異常,連鳥鳴聲都已止歇,隻有山風拂過樹梢輕微的沙沙聲。
“是因為這個?”他沉聲問。
她原本不想提這件事的,隻是剛才不知怎的,直接脫口而出了。容筱筱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龐,沒有說話。她有些好奇,聽到她這樣說,季玄會怎麼做。
這樣的想法在腦子裡盤旋許久,就在季玄想要開口的時候,容筱筱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前。
其實,她不太想聽到他的回答。
不管是她所渴望的話語,還是想要逃避的答複,她都不想聽到。
理智終于回到了容筱筱的腦袋裡。她勾起唇角,将季玄輕輕推遠了些,直起腰來,離開身後靠着的牆面。
她的床本就不大,起身之後,空間更窄。季玄将一條腿放了下去,換成單膝跪在床上的姿勢,肩頸也不得不後撤擡高了些。
容筱筱的目光,竟隐隐有種咄咄逼人的架勢。
她淺笑着道:“既然如此,明日你陪我去個地方吧。”
容筱筱不需要他對自己不辭而别做出什麼解釋,也想要季玄因為她方才的話而做出和平日不一樣的舉動。
如果他真的因為自己而改變什麼,她反而會覺得不舒服。
……
現在有了陳家老爺送來的香豬,店鋪的生意終于可以逐步擴大了。
容筱筱出門時,并沒說自己要去找誰。
直到走到洪家蘑菇鋪所在的那條街上,季玄才頗有興味地瞥了她一眼。沒有想到,她竟是來找他們的。
既然都是同行,容筱筱覺得與其競争,不如合作。
如果這洪家隻有那莽夫洪悍一人,她定然是不會考慮與他合作的,但是自從見了那位名叫宜九的老闆娘,容筱筱覺得此人會是個好的夥伴。
這條街比兩人想象中還要冷清。
此時正是上午開飯的時間,街上卻隻有寥寥幾人,一個個都裹着厚厚的棉襖,行色匆匆。
從遠處便見到寫着“洪”字的布幌随風飄搖——其實是半個“洪”字,下半部分的招幌已經被人扯碎了,看上去十分凄慘。
兩人走過去一看,店鋪關着門。
若是今日不營業,也應該貼出告示才對吧。
容筱筱看着門前破敗的景象,皺起眉。這才幾天不見,居然店鋪就已成了這樣。
難不成店被人砸了?
她向四周望去,見到旁邊一個裁縫鋪老闆從五顔六色的布匹後探出頭,正偷偷望着他們。
“老闆。”她招呼一聲,向他走去。
裁縫面露驚恐,趕緊揮揮手,重新将頭埋進成堆的布料後。
這人真是奇怪,容筱筱停住步子,轉而向旁邊一家粥店望去。
粥店老闆娘是個上了年紀的女子,也站在門口裝作不經意地看着容筱筱與季玄二人。
“老闆娘,問您點事情。”容筱筱笑着對她道。
大媽也趕緊捂着胸口,将頭埋得很低,搖搖腦袋,随後轉身進了店。
這些人一定知道些什麼。
容筱筱回頭,看着洪家蘑菇鋪緊閉的店門,心想,這間店鋪突然關門,恐怕是出了事。
她想起之前洪家欠了賭債的事,想要确認,追入粥鋪中。
老闆娘沒想到她會追進來,連忙“啊呀”一聲,哭喪着臉辯解道:“這位姑娘,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這動靜将店中喝粥的客人吓了一跳,頓時所有人都向容筱筱的方向望過來。
容筱筱拍拍她手臂:“我還沒說話,你怎知我要問什麼?”
老闆娘脖子都快縮進了肩裡,神色為難地瞥她一眼。
容筱筱道:“你可知洪家他們夫妻二人,住在何處?”
老闆娘連連搖頭,垂着腦袋眼觀鼻鼻觀心。這幅樣子,想來也是問不出什麼了,容筱筱歎了口氣,忽然視線向一旁掃去。
在這裡喝粥、吃早點的客人,自然都是附近的居民,這條街發生的事情,說不定他們知道。
其中,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正端着碗,狐狸般細長的眼睛正向她望來。
這女子竟然令容筱筱十分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