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歲喜出來已經快十一點。
一彎銀月挂天上,夜風像一隻寬厚的手掌,輕輕摩挲過皮膚,留下灼熱的溫度。
兩人并肩往學校方向走。
唐穎挽着喻安然胳膊,一手揉着自己的肚子。
“怎麼了?”喻安然問。
唐穎搖頭,“沒吃晚飯,餓得有點胃痛。”
“沒吃飯就不要喝酒了。”喻安然輕聲說,“待會兒去小賣部買點面包和牛奶吧。”
聽着沒什麼食欲,不過這個點外賣也送不進來了。
說到喝酒,她的腦海浮現酒吧那一幕。
“剛才跟你喝酒的男生是誰?”
“你說李俊文啊?”唐穎側頭說,“之前滑雪認識的一哥們兒,後來聊熟了知道他也是江大的。嘿,你說巧不巧。”
果然也是江大的。
這樣說的話,唐穎應該也認識荊獻。
以前沒聽她提過,什麼時候的事?
頓了頓,喻安然又問:“他旁邊那幾個呢,你也認識?”
“其他幾個不算很熟,就一起吃過兩次飯——”
唐穎說着眼珠一動,語氣斜上去,“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開始對男人感興趣了?”
喻安然撇唇,還沒來得及說話。
唐穎咯咯地笑,眯起眼睛,“你該不會是想問荊獻吧。”
荊獻名聲在外,除去一張蠱人心魄的神顔,還是個不折不扣的頂級富二代。
恣意浪蕩,天之驕子,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但也不至于人見人愛,她自己就不吃這一挂。
唐穎不過是逗逗她,随便一瞎猜,不想喻安然頓住腳步,撲哧撲哧地眨眼睛。
“......”
唐穎難以置信地吸一口氣,“我的天呐!”
“?”
“你不動凡心則已,一動就動個大的。”她這會兒絲毫沒了胃痛的迹象,精神頭兒十足,“安然我提醒你,那種人看着解解饞就行,千萬别喜歡。”
“……”
她怎麼可能喜歡荊獻。
而且與唐穎擔心的相反,她甚至都不想和他扯上關系。
喻安然背着厚重吉他包,路燈映照下,顯得身形小小一個。
她嘴唇動了動,不知道從何說起。
然而這副表情落在唐穎眼裡,成了羞于啟齒。
“我說真的,你别陷進去。”唐穎說,“荊獻那人......啧,一般女生拿不住他。”
-
十分鐘前還是燥悶的天氣,不知哪兒飄來的一抹烏雲遮住了月亮。風一吹,零星的雨就飄落下來。
喻安然怕被淋濕,匆匆和唐穎道了别,快步沖進宿舍。
一邊上樓一邊拍掉吉他包上的水珠,兜裡手機震了震。
是唐穎發來照片,剛才在酒吧拍的。
她端着玻璃杯,怔愣望着鏡頭。飽滿鵝蛋臉,一雙眼睛黑溜溜。唐穎給她頭上加了個兔耳特效。
唐穎:【可愛吧,像不像兔子。】
喻安然笑了下,打字調侃:【不像,我不吃素。】
唐穎回:【那就吃肉。】
随後發來一張男生的照片。幹淨的短發,模樣英俊。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喻安然實話實說:【沒有】
唐穎:【不能吧】
唐穎:【咱們哲學系的帥比,185大高個,成績好性格好,各方面都不比荊獻差的。】
......怎麼又扯回那個話題。
早知道就不問了。
【你無不無聊,我都不認識他。】
唐穎發了個龇牙笑的表情:【知道啦。】
喻安然沒再回,收起手機,腳步沿着樓梯向上。
說起來,她和荊獻不是絕對意義上的不認識。
甚至因為章岚,還有了一絲莫須有的關聯。
章岚年輕時是一名雕塑設計師。
當年離婚她淨身出戶,根本沒什麼錢,年紀輕輕能在雕塑圈混下去,全靠一名富商賞識,一路扶持。
外界盛傳那個男人是章岚的金主,近兩年章岚事業走上正軌,拿了兩個國際大獎,一躍成為國内享有名氣的雕塑家。
藝術圈子水深,普通老百姓很難混出名堂。
章岚靠的是實力還是背後的某人,衆人心裡都有本賬。
再後來在一次采訪中,二人也不藏着掖着,捅破那層窗戶紙,關系對外公開。
而荊獻,正是那個男人的小兒子。
……
回到宿舍時還沒熄燈。
方晴躺在上鋪玩手機,馬薇薇剛洗完頭,正坐在鏡子前抹護發精油。
“安然回來了。”馬薇薇和她打招呼。
“嗯。”喻安然取下厚重的吉他包,掃一眼宿舍,“怎麼就你們倆,夏檬呢。”
馬薇薇今年大三,也是新聞專業。
宿舍四人隻有喻安然和方晴同班,而夏檬是這學期才搬進來,關系還不太熟。
“那個夏檬...”馬薇薇一邊梳頭一邊說,“半個小時前還坐那兒在打遊戲呢,男朋友一個電話就出去了。”
喻安然轉頭說:“她什麼時候回來,宿舍馬上鎖門了。”
而且外面雨越下越大,待會兒别淋濕了。
馬薇薇放下梳子,挑眉道:“安然,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喻安然怔了下,從馬薇薇的表情中反應過來。
“我沒往那方面想。”
她對夏檬了解不多,自己又沒談過戀愛,對現實中的男歡女愛一竅不通。
平時全靠馬薇薇這個老手科普,才知道學校後面為什麼那麼多小旅館,大學生夜不歸宿一般都做什麼。
“安然。”
方晴喊了聲,從床上探出半個腦袋:“我剛才刷到你唱歌的視頻了,唱得好好聽,點贊都快破三千了。”
喻安然端起水杯喝水,見這個“病号”一臉興奮,問:“你燒退了嗎,活蹦亂跳的。”
“退了,就是人沒什麼力氣。”方晴繼續扯回話題,“評論還有人扒你資料,問你是不是單身,還說要訂一束玫瑰花到歲喜給你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