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可貼是她貼的,傷卻不是她弄的。
葉綿齡問荊獻怎麼受傷,他沒搭理。她心裡仍疑惑,卻投石無門,現在經向銳池這樣一問,莫名就覺得是女人弄的。
葉綿齡心裡不舒服,抿着唇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間。”
向銳池是個人精,一眼反應過來說錯話,讪讪閉了嘴。
葉綿齡剛一走,又過來兩個男生。
李俊文左右掃了掃,問:“怎麼這麼個氣氛。”
向銳池咂舌:“我就開個玩笑,嫂子就生氣了。”
李俊文提一瓶洋酒,擰開蓋子:“呵,讓你口無遮攔吧。”
“青天大老爺,我真沒有...”
酒倒滿,衆人說笑着扯開話題。
荊獻垂着眼,若有所思。他沉默不語時,周圍氣氛都跟着冷,沒人敢去輕易試探。
李俊文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一樓舞台中央是一位穿淺色襯衫的女生。
她身形纖瘦,懷裡抱一把木吉他,坐在五光十色的絢爛裡,黑發及腰,模樣十分清純。
李俊文挑眉。
這嗓音和氣質都挺特别的,就是打扮太過素淡,年紀看着也小。
他攀着向銳池肩,擡擡下巴:“你上哪兒找來的清純女高?”
向銳池看一眼回頭,裂嘴笑了笑:“什麼女高,人家是你們江大的學生。”
“還是校友啊...不過這外表柔柔弱弱的,會不會被你們欺負啊。”
“滾,老子這兒是正經酒吧。”向銳池嗤了聲,“而且人家姑娘沒你想的那麼弱,賺錢厲害着呢,除了酒吧駐場還做了别的兼職。”
李俊文眯了眯眼:“這麼拼,她很缺錢?”
未待向銳池回答,一直沉默的人開了口,“這女的你招的?”
向銳池頓了下,反應過來這個“女的”是誰。
“沒,我又不懂民謠,招人的事都交給東哥在管。”
“歲喜”是向銳馳跟人合夥開的,可他對音樂一竅不通,隻管出錢,運營和管理都是另一個哥們兒負責。
荊獻抽出一支煙,側頭點燃,深吸一口。
“你們這兒駐唱一般給多少?”
“你可真問着我了。”向銳池是個甩手掌櫃,囫囵道,“應該五六百吧,江餘不都這個價…”
荊獻沒說話,喉結滑動,唇間呼出一口白煙。
唱一場五六百,勤快點兒一個月能賺好幾千。這對普通大學生來說的确十分可觀。
然而上次在車上,他親眼看見章岚給了喻安然一張卡。
以章岚現在的身份,肯給錢就絕不會吝啬,尤其對方還是她的親生女兒。
這樣還不夠她花的?再不濟,幾萬塊的修車費是綽綽有餘的。
這樣一想,腦子裡浮現一張白嫩的小臉。
那雙杏眼黑溜溜,清純中藏着一絲不同尋常。笑時帶上妩媚,不高興了顯得不甘又倔強。
生氣時更不得了,紅紅的跟要哭了一樣。
就這麼舍不得錢?
明明不願意,還強迫自己答應他的要求?
荊獻指間夾煙,向前傾身肘上桌面。
他盯着樓下圓台中央,挑了下眉,實在是好奇得很。
-
那天之後,喻安然沒有收到章岚的消息,也成功地沒再見到荊獻。
人的恢複能力是很強的。她的生活回到簡單的兩點一線。偶爾和唐穎去酒吧,更多的時間留在宿舍和圖書館。
此外,身邊還有一些變化。
馬薇薇找了家報社實習,不住校,宿舍一時隻剩下三人。
而人一少,氣氛就變得微妙。
夏檬最近性情大變,人也瘦了。
聽方晴說,她失戀了。
喻安然詫異之餘,并沒有特别意外。
那晚夏檬捂在被子裡哭個不停,或許就已經預示了這個結局。
江餘一天一天放晴,氣候不冷不燥。
藍天曠遠,平靜無雲,沒人去猜下一場風暴何時會來。
時間一晃,又到周五體育課。
這天方晴剛好來例假,難受得厲害,便向老師請了假,回宿舍休息。
喻安然一邊做熱身運動,一邊下意識地打量周進。
他神态輕松,言笑自如,毫無夏檬那般的失魂落魄,似乎一點都不傷心。
不過男人一向比女人更要面子,或許他隻是繃着不肯洩露,背地躲起來悲傷也不一定。
下了課,喻安然随人流離開體育館,聽到身後有人喊她名字。
回頭一看,是周進。
喻安然站住腳步。
看來她猜的沒錯,他剛才的淡定都是裝的。憋了許久還是忍不住,想通過自己這個室友打探前女友消息。
喻安然這樣想,看見周進走近,嘴角扯了一個笑。
“怎麼就你一個人。”
“方晴身體不舒服。”
“哦,今天怎麼樣,運球手還疼嗎?”
“還好。”
周進走在她身側,盡問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喻安然愈發詫異,周進突然拍了下她的肩。
“等一下。”
喻安然站定。
“你鞋帶散了。”
不待她做反應,周進已經先一步動作。
周圍來往都是人。
他人高馬大地蹲在她腳邊,拾起散亂的鞋帶,動作小心而溫柔。
……
喻安然吓得不輕,慌忙阻止:“我自己來就好。”
周進像是沒聽見,利落系好鞋帶,站起來時,眼裡含着點點笑意,“沒關系,舉手之勞。”
喻安然一愣,猜到了什麼。
也是在這時,身後忽然一道憤怒的女聲——
“周進,你在幹什麼!”
喻安然錯愕回頭,看見了兩名女生。
夏檬站在梧桐樹下,雙手捏拳,一張臉因惱怒漲得通紅。
而她旁邊的葉綿齡雙手抱胸,在目睹一切後,嫌惡地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