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着母親這般慌亂,戚紹章不屑輕嗤一聲,帶着幾分嘲諷道:“如今京城裡不知有多少人議論,哪裡還差兒子一個。”
說完這話,他又看了詹氏一眼,帶着幾分了然問道:“怎麼,府裡這般大的事情,昨個兒姑母就沒和母親提一句,免得母親蒙在鼓裡一時言語不妥得罪了那崔令徽?”
詹氏如何聽不出兒子這話的意思,她心中也對小姑子生出幾分芥蒂,可想到小姑子如今的身份,到底還是對着兒子道:“行了,咱們昨日才來府上,你姑母執掌侯府中饋每日不知有多少事情要忙,怕是還來不及和我這個當嫂嫂的說這些事情呢。”
“再說,她一個當繼母的,在府裡怕也有她的難處,心裡有些顧忌也是有的,咱們這些娘家人得體諒她才是。”
戚紹章冷笑道:“母親願意體諒就體諒吧,兒子若是在府裡住不慣,總要尋個機會搬出去住的,免得叫人小瞧了。”
詹氏還想說什麼,戚紹章就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來大步往外頭走去。
見着他離開的背影,詹氏連連歎氣,對着戚若柔道:“瞧瞧你哥哥,年紀輕輕怎這般氣性大呢?”
說完這一句,她的臉上又多了幾分黯然和抱怨:“你表弟也是,一點兒都不給你哥哥臉面,他身子骨自小弱些是真,可昨個兒我瞧着也不比旁人差多少,可見是心裡頭看低了咱們這門親戚,才尋的托詞拒了你哥哥罷了。”
“也怪不得你哥哥這般生氣,在家裡的時候,他何曾被人這樣打過臉面?”
戚若柔心裡頭也有些不是滋味兒,覺着表弟崔慎泊看輕了哥哥,可她也明白表弟出生侯府,又被姑母戚氏那般看重,行事自然是有幾分肆意,不必考慮旁人的想法的。
更何況,表弟身子本就孱弱,這些話也未必是托詞。再則,即便是托詞,好歹也尋了個借口,要不然哥哥才是真沒臉呢。
有了這些心思,戚若柔便溫聲勸道:“您也别多想,興許表弟真是身子不舒服呢?再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咱們到底住在侯府,總要和和氣氣的日後才好長久相處。”
詹氏明白女兒的意思,她也不是個拎不清的,隻不過因着兒子被親表弟下了臉面心裡頭有些火氣罷了。
聽女兒這般寬慰,她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拍了拍戚若柔的手道:“你放心,娘不會為着這點子小事亂了分寸的。咱們戚家比不得崔家的門第,又對崔家有所求,自然是要忍下這些委屈的。”
“好在你胭表妹不是那等白眼狼,念着咱們戚家照顧她多年的情分,知道來陪着我。要不然,我心裡頭才真真是難受呢。”
出雲院
碧桃從外頭進來,走到崔令胭耳邊低語道:“姑娘,奴婢方才去大廚房拿點心,回來的路上碰到了表少爺,表少爺瞧着是從舅太太那邊出來的,臉色有些不大好呢。”
崔令胭聽着這話愣了一下,面上不顯,心中卻生出幾分猜測來。
她在戚家住了那麼些年,知道戚紹章這個表哥一向是有幾分傲氣的。在那個夢裡,她更是認識了戚紹章深藏于表面之下的強烈的自尊和自卑。
他這樣的人住進甯壽侯府,又不是正經的主子,一時不适應也是有的。
更何況,她可是知道母親戚氏今日根本就沒去舅母詹氏那裡,這舉動落在戚紹章這個侄子眼中,就是看輕了戚家,也怪不得他面上不好看。
崔令胭心中這般想着,面上卻是不顯,對着碧桃道:“隻當不知道就是了,表哥的事情自有舅母過問,不必咱們瞎操心。”
碧柔聽着自家姑娘這話,點了點頭,她覺着姑娘自打進京心裡頭就和戚家那邊有些疏遠了。
若是換了旁人這般,她定會覺着那人性子涼薄。可她伺候了姑娘多年,最是知道姑娘是個什麼性子的,姑娘這般做,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而且,姑娘今個兒不還去陪着舅太太詹氏了?該盡禮數已是盡到了,倒不必太過強求。
左右舅太太他們總不好一直住在京城,過些日子也是要回戚家去的。到時候,一輩子還不知能不能再見面。
碧桃說完這個,又小聲道:“姑娘,碧柔姐姐剛來姑娘身邊伺候,姑娘就将銀錢首飾之類的東西交給她,是不是有些不妥?”
今日老夫人那邊将碧柔的身契送來後,姑娘就将身邊要緊的東西都交給了碧柔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