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裡這些都是她保管的,她一點都不敢不上心。
她倒不是覺着碧柔搶了她的活,怕她在姑娘跟前兒失了份量,隻是覺着姑娘也太信任碧柔一個新人了。
崔令胭如何猜不出碧桃的心思,含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家姑娘我才有多少貴重的東西呢?碧柔可是祖母身邊的人,她過來幫我是大材小用了。”
“再則,我若晾着她,傳到祖母耳朵裡祖母會怎麼想?因着這樣的小事得罪了祖母可是不值當的。”
“祖母既将人給了我,我自然是要好好用的。”
二人正說着話,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二人朝門口看去,就見着江嬷嬷帶着一個身着翠綠色褙子,身量高挑,模樣清秀的丫鬟走了進來。
江嬷嬷福了福身子,道明了來意:“三姑娘,夫人知道三姑娘這裡缺人手,便将身邊得用的丫鬟秋芷調來給姑娘使喚。”
崔令胭聽着這話,心中有些抵觸,她并不喜歡用戚氏身邊的人。更别說,戚氏将人送來,身契的事情卻是一字都不提。那這秋芷是聽戚氏這個母親的還是聽她的?隻怕是面兒上敬着她,心中卻依舊将戚氏當主子的,隻在她身邊當個眼線吧。
心中這樣想,崔令胭卻是知道戚氏既派了江嬷嬷将人送來了就容不得她不收。
她若是不收,就是打了戚氏這個母親的臉面,一個不好,母女不和,不孝的名聲就能落了下來。
于是,崔令胭點了點頭,含笑道:“母親身邊的人自是得用的,替我謝過母親,也勞嬷嬷過來一趟了。”
崔令胭沒有提讨要秋芷身契的事情,因為知道她提了不免叫人覺着小家子氣,也傷了母女情分。戚氏若是願意給,也不用她開口讨要。
江嬷嬷是知道老夫人将碧柔的身契給了崔令胭的,這會兒見着崔令胭不提秋芷身契的事情,一時也松了一口氣。
隻便想着崔令胭六歲起就去了戚家,戚家這樣的小門小戶哪裡有甯壽侯府這樣的門第人心複雜,想來因着這個崔令胭才養的心思簡單,沒将身契的事情放在心上罷了。
這樣也好,畢竟因着太過偏心,夫人的的确确是虧待苛責了三姑娘這個嫡親的女兒的。
三姑娘若是心思深沉,将這些委屈全都一點一點記在心裡,往後母女相處起來,怕是叫人頭疼,鬧到老夫人跟前兒更是叫老夫人對夫人心生不喜,更别說母女不和的事情傳到外頭去,也會影響了他們甯壽侯府的臉面。
像三姑娘如今這般心思單純沒有心機,才是正好的。
如此想着,江嬷嬷臉上的笑容愈發多了幾分,又和崔令胭說了幾句話,就告退出去了。
見着江嬷嬷出去,崔令胭的視線落在了秋芷身上,溫聲道,“咱們出雲院人少,除了我這個當主子的,便是碧柔,碧桃,如今母親派你過來,就又多了一個。你和碧柔都是在侯府伺候的,想來平日裡也熟悉,定能相處好。碧桃雖自小在我身邊伺候,可年紀小,見識又淺,你還要多提點她一些,省得她犯錯才是。”
秋芷原本在正院伺候,頗有幾分體面,哪裡願意挪動。想着夫人将自己派到大姑娘崔令徽院裡便罷了,她也能有個好前程。可到了剛回府又不得夫人喜歡的三姑娘這裡,她心裡就覺着頗不是滋味兒,好似原先在一塊兒的姐妹都在看她的笑話,白白低了一等。
這會兒見了崔令胭,聽了崔令胭這番沒有架子的話,不僅沒覺着受寵若驚,反倒是心中輕看了崔令胭這個當主子的幾分。
心裡頭存了輕視的心思,聽着崔令胭這話便含笑應了下來:“姑娘放心,奴婢會好好提點她的。”
正好這個時候碧柔從外頭進來,入耳便是這麼一句話,她在心裡搖了搖頭,覺着秋芷真是托大了。
她雖才伺候了姑娘半日,卻也瞧着姑娘雖好脾氣,卻也不是那等任人拿捏的,很多事情姑娘心裡頭自有成算。
譬如,她一來姑娘就将身邊最貴重的衣裳首飾交給她保管,既給了她尊重又讨好了老夫人。隻這一點,她就知道姑娘心思玲珑通透,一點子都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那般。
秋芷看低了姑娘,往後怕是落不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