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嬷嬷回了翠微院将出雲院的情形回禀了戚氏。
戚氏忙了大半日好不容易得了閑,聽着江嬷嬷的回禀,帶着幾分漫不經心道:“知道了。”
她說完,想了想又對着江嬷嬷道:“叫廚房準備一桌席面,今晚請嫂嫂和若柔那丫頭一塊兒過來用膳。”
江嬷嬷有些詫異地擡起眼來,夫人嘴上不說,可她伺候了夫人多年,如何不知夫人心中是不喜舅太太詹氏進京投奔的。
不管詹氏這當嫂嫂的對夫人有沒有恩情,夫人都不想她挾恩圖報。
瞧見江嬷嬷眼底的詫異,戚氏輕歎了口氣,帶着幾分抱怨道:“你當我願意招待,叫自己不得閑嗎?還不是我那親侄兒不知分寸,叫人傳話給泊哥兒,提議去外頭散散心,泊哥兒自小和他沒見過,昨個兒宴席回來時着涼了,回去後就有些咳嗽,便借着身子不适将人回絕了。”
“可你也知道,我那嫂嫂不是個豁達之人,泊哥兒這一拒絕,嫂嫂心中還不知如何想我這個小姑子呢,少不得要将人請過來叙叙話,免得說我這個小姑子擺架子,壞了我的名聲。”
江嬷嬷想了想,道:“不如将三姑娘叫來作陪?”
戚氏不喜崔令胭這個女兒,再說有些話崔令胭在她和詹氏也不好說,便搖了搖頭道:“胭丫頭回了自個兒家,又不是客,倒不必專門叫她過來了。”
“再說我多年沒回戚家,也不知母親如何,戚家的事情還要問問嫂嫂呢。”
江嬷嬷明白自家夫人的意思,便吩咐人去廚房傳話了,又親自去了詹氏那裡相請。
到傍晚時,詹氏和戚若柔相攜着來了翠微院。
一番客氣寒暄後,戚氏帶着人在桌前坐了下來。
三人一邊用膳,一邊話家常,直至天色将晚,這才散了,戚氏派身邊的大丫鬟秋容親自将人送回了住處。
詹氏回去後喝了半盞溫水,坐在桌前斂眉不知在想着什麼。
戚若柔見着母親有心事,帶着幾分不解道:“您想什麼呢?可是方才喝了幾盞酒,這會兒頭疼了?”
詹氏回過神來,遲疑一下才開口道:“咱們來了這甯壽侯府,還沒見過你姑父呢。今個兒你姑母這個時候請咱們過去赴宴,席間也沒和身邊的嬷嬷問過你姑父回來沒,若我猜得沒錯,你姑父如今對你姑母怕是有些淡了。”
“你也知道當年你姑母就是因着眉眼生得和崔令徽的生母穆氏相似,才得了你姑父的另眼相待,将人帶回府裡,還許了繼室之位。所謂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好,瞧瞧這情形,你姑母在這侯府也未必過得有多好,不過空有個侯夫人的身份罷了。”
詹氏說這話時,視線落在了戚若柔身上,含笑道:“咱們若柔才情樣貌樣樣都好,倘若你姑母能替你尋個好人家,叫你得了個好前程留在京城裡,往後你也能成為你姑母的助力。”
戚若柔眼底露出一絲喜色來,随即想到崔令胭,這份兒喜色便淡了幾分,她帶了幾分忐忑道:“姑母有自己嫡親的女兒,難道能放着胭妹妹,替我一個侄女籌謀婚事?”
詹氏笑了笑:“你姑母不喜胭丫頭,她們母女怕是有的磨呢。再說,胭丫頭是侯府嫡女,她的婚事也不是你姑母一個人能做主的,多半還是要翟老夫人這個親祖母點頭。倒是若柔你,若是你姑母肯上心,行事上更從容些。”
“娘也不求别的,隻求你姑母往後參加宴席,将你這個親侄女也帶去。到時候,你好好表現,說不得就被哪家的夫人給瞧上了。”
“當年你姑母能從戚家這般門第的姑娘一躍成為甯壽侯府的夫人,若柔你未必沒有嫁入高門的可能。”
“到時候,你哥哥再娶了胭丫頭,咱們戚家不愁不興盛。”
戚若柔聽得臉頰有些發紅,也有些激動,半晌才開口道:“女兒才來府裡,也不知什麼時候有機會跟着姑母出去赴宴?”
詹氏拍了拍她的手,道:“不急,總有機會的。”
......
轉眼又過了五日,崔令胭在侯府的日子過得波瀾不驚。每日早起先去翠微院拜見戚氏,再随着戚氏一塊兒去樨蘭院給祖母翟老夫人請安。
一連幾日,倒是和府裡的人都熟悉了,就連弟弟崔慎泊,如今見了,也沒有頭一回見面時那般尴尬了。
這一日,崔令胭正陪着翟老夫人說話,就聽着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就有婆子進來,回禀道:“老夫人,宮裡頭派人傳話,說是禦花園的花都開了,太後娘娘辦了賞花宴傳召各家貴女進宮,日子就定在明日。”
“傳話的人還說,太後娘娘聽說咱們府上的三姑娘回京了,叫三姑娘也跟着大姑娘一塊兒進宮呢。”
嬷嬷的話音落下,屋子裡衆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崔令胭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