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徽眼底微微閃過一抹詫異,心中奇怪太後怎會聽說了崔令胭?畢竟崔令胭才剛回京,且也沒什麼值當太後上心的地方。
她又想到那日孫嬷嬷過府探病,便是崔令胭一路陪着去她的映月院的。心想莫不是孫嬷嬷瞧見崔令胭的容貌,回去後回禀了衛國公老夫人窦氏,窦氏進宮時随口在太後面前提起了崔令胭,才叫太後生起了想要見一見崔令胭的心思?
這般想着,崔令徽心中着實是有些不得勁兒,往日裡太後派人來傳話,唯一提起的就是她這個侯府嫡出的大姑娘。
如今崔令胭才剛回來,倒是多了她一個,将獨屬于她的那份兒體面給分了去?
崔令徽心中這般想着,卻是含笑對着祖母翟老夫人道:“祖母,多半是胭妹妹貌美,傳到了太後娘娘耳朵裡,惹得太後也想見一見呢。”
翟老夫人雖也有些詫異太後這番吩咐,心中卻也高興崔令胭才剛回京就能得了這樣一份兒體面。
她也想借着這個機會叫崔令胭在人前露露臉,叫人瞧瞧崔令胭雖自小養在戚家,卻也是禮儀規矩一點兒都不差,看着就是嬌養長大的,他們甯壽侯府沒有虧待這個嫡出的姑娘。
倘若崔令胭這般容貌能被哪個貴夫人或是老夫人瞧上,動了心思想要叫她當自己的兒媳或是孫媳,那對他們甯壽侯府也是一件好事。
這般想着,翟老夫人便笑着對崔令胭道:“胭丫頭真是有福氣,剛回京就得了這份兒體面。”
說着,又開口道:“你從未進過宮,今個兒叫你大姐姐提點你一些,告訴你宮中該注意的一些規矩。你才剛回來繡房的人沒來得及給你裁制衣裳,就從你大姐姐那裡挑件衣裳,哪裡不合适叫針線上的人給你改一改。”
翟老夫人說着,又對着下頭坐着的戚氏道:“這件事你也多上些心,往後胭丫頭總要出門做客。既要裁制衣裳,連你那侄女若柔的也一并做幾件吧,别叫人覺着咱們侯府小氣了。”
“早知道胭丫頭要回府,這些東西就該早些準備的。”
戚氏點了點頭,如何聽不出婆母話中的責備之意。
可她這些日子忙着府裡上上下下這麼多事,崔令徽還不省心落水病了,她又得照顧崔令徽,哪裡有那功夫記着這些個小事。
更何況,她也沒料到太後會叫崔令胭也一塊兒跟着進宮,婆母這會兒怪她不上心,她也是冤得很。
屋子裡熱熱鬧鬧,一旁站着的二姑娘崔令音卻是強顔歡笑,心裡頭難受得緊。
往日裡單單崔令徽得了體面她還不覺着如何,即便心中難受也能寬慰自己那是因為崔令徽和陸秉之定親,是日後的衛國公世子夫人,太後娘娘看重自己的外孫媳婦,是在情理之中的。
可今個兒太後給了崔令胭這個體面,無異于明晃晃打了她一記耳光,叫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因着庶出的身份才被人看低了的。
崔令音心中微沉,聽着屋子裡熱鬧的說笑聲和對崔令胭的恭喜聲,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
因着要準備進宮的事情,翟老夫人也沒多留幾人,說了會兒話就叫她們散了。
崔令胭跟着崔令徽出了樨蘭院,直接就去了崔令徽所住的映月院。
看着二人離開的背影,崔令音眼底泛起幾分濕潤和嫉妒來。
伺候的丫鬟紅箋如何不知自家姑娘的心事,她扯了扯崔令音的袖子,壓低了聲音道:“奴婢陪姑娘回去吧,别叫人看出姑娘不開心,不然傳到老夫人耳朵裡,老夫人還不知怎麼想姑娘呢。”
崔令音心中酸澀,卻也知道在這侯府身為庶女的艱難。
她點了點頭,輕聲道:“原本我對崔令胭這個妹妹不放在心上,隻覺着她是個可憐的,哪怕是嫡出卻因着伯母偏心自小被送去戚家寄人籬下,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可如今看來,她哪裡需要我這個庶出的堂姐可憐呢?人家是嫡出,隻這一點就比我不知強出多少去?”
“太後這一巴掌,可是打醒了我呢。”
紅箋不好接這話,隻小聲寬慰道:“姑娘寬心些,姑娘雖是庶出,可自小也是記在夫人名下的,禮儀規矩比起三姑娘來不知要強上多少。”
“更别說,三姑娘八字硬,連大夫人這個生母都心存顧慮,日後的婚事上,怕也要因着這個受些阻礙。一時得了這份兒體面又如何,往後有個好婚事才是正經呢。”
聽着紅箋的話,崔令音的臉色緩和了幾分。
是了,崔令胭哪怕今日得了這份兒進宮的體面,可京城裡誰不知道她不得生母戚氏喜歡,自小被送去戚家長大。
那些貴人哪裡能看得起崔令胭呢?更别說,因着戚氏這個生母,崔令胭的名聲可是有些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