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謝嬷嬷離開,崔令徽才揮手将桌上的茶盞推到地上。
茶盞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崔令徽閉着眼,心中思緒萬千。
她沒有表面上看起來說的那般不以為然,也不像她和謝嬷嬷說的那般一點都不慌亂。
她以為解除這樁婚事心裡頭會松了一口氣,因為她終于不用嫁給陸秉之,終于不用嫁去衛國公府過那樣受人欺負的日子了。
可事情落定她才發現,她松了一口氣是真,可同時,她心裡頭也突然變得空空落落的,覺着自己的東西被崔令胭搶走了,對于崔令胭這個妹妹她心中突然就生出幾分怨恨來。
哪怕她和謝嬷嬷說崔令胭嫁給陸秉之,沒有子嗣難以在衛國公府立足,日子肯定艱難。可饒是如此,她心裡頭也膈應的很,像是壓着一塊兒石頭,難受極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平複了一些情緒,睜開了眼睛。
事已至此,她不能這般狼狽躲在屋裡,那樣會叫人看了笑話。
崔令徽想了想,将謝嬷嬷和玉蘭叫了進來,伺候着她換了身衣裳,一番收拾打扮之後,竟是一路往出雲院的方向去了。
路上遇着的丫鬟婆子見着崔令徽,俱是低頭不敢看她,目光裡帶着同情,帶着緊張,見着她往出雲院的方向去,心中更是震驚,猜想待會兒大姑娘和三姑娘會不會鬧起來。
大姑娘雖然一向端莊穩重,可自己的婚事被剛回府的三姑娘搶了,再穩重的人也會失了理智吧?
有丫鬟急急忙忙将崔令徽往出雲院去的事情回禀了翟老夫人。
翟老夫人聽到消息,微微蹙了蹙眉,阻攔了身邊嬷嬷趕去出雲院的動作,開口道:“叫她們姐妹倆私下裡談一談吧,到底是姐妹,同在一個屋檐下,往後難道彼此避着不見嗎?”
卞氏陪在老夫人身邊,忍不住道:“母親不怕徽丫頭和胭丫頭鬧起來嗎?”
翟老夫人輕輕歎了一口氣:“徽丫頭最在乎體面,不會叫人看了她的笑話的,哪裡會像是個市井潑婦一樣。”
卞氏聽老夫人這般說,就沒有再勸。
老夫人既然如此說,她便隻當旁觀者看戲罷了。隻是這世子夫人的人選一換,她倒要看看嫂嫂戚氏往後如何和崔令徽這個繼女相處。
畢竟,戚氏一向裝得賢良慈愛,平日裡格外疼寵崔令徽這個繼女。如今自己親生的女兒搶了崔令徽的婚事,這對一向和睦的母女往後會不會心生龃龉?
還是說,戚氏會轉而疼愛起崔令胭這個親生的女兒來。
卞氏又想着倘若她有個女兒的話也能代替崔令徽嫁去衛國公府,那樣的話她就能在侯府壓過戚氏一頭了。可偏偏她膝下沒有女兒,二房唯一的崔令音也隻是個庶出,隻能說這世子夫人合該是落到長房頭上的。
出雲院
崔令胭聽見崔令徽過來,眼底微微露出幾分詫異來,卻也沒覺着心虛,隻擡眼看向了門口。
等到崔令徽進來,四目相對,一時沒有人說話。
還是崔令徽開口道:“三妹妹,咱們私下裡說說話。”
崔令胭點了點頭,對着碧桃示意一下,碧桃遲疑一下,到底還是帶着丫鬟們退了下去。
屋子裡就隻剩下了崔令徽和崔令胭兩個人。
崔令徽走到軟塌前坐了,輕聲道:“三妹妹不必覺着歉疚,我過來這趟也并非是尋三妹妹你的不是的。”
崔令胭聽着她這話,卻是輕輕一笑,絲毫不心虛道:“大姐姐說笑了,這婚事是太後和窦老夫人的意思,又不是我使了手段從大姐姐手裡搶來的,為何要心虛覺着愧對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