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說過休妻書,這休夫的還是頭一遭,開創了大昭休夫。
“誰讓你當初對你家娘子那半邊不好,若是稍微好一點,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場,說不定還能撈個小官當當。”
劉大郎皺眉,“我怎麼就對她不好了?”
“你忘了?半年前你出去尋歡作樂,輸光了繡娘子攢起來準備增添家用的。”
“我那是打點,後面春闱需要的,我也是為了給她更好的生活。”
“可是繡娘子都考上狀元了,你還一點都沒有。”男人輕蔑啧出聲,“我可是聽說了,此次科考并沒有因為是女子而變得簡單,說來說去就是你不行。”
說到一半,男人摩挲下巴,考慮道:“你說,我這皮囊也不算差,若是去追求繡娘子的話,還是有成功的可能性,對吧。”
“你不可以追她,她是我劉家人!”
男人撇撇嘴,諷刺,“繡娘子甯願不要金銀财寶,也要把你休了,可見對你是有多大的怨氣。”
劉大郎皺眉,拍桌反駁:“不是我被休了,不是我!”
那人可有可無點點頭,不走心附和:“對對對,不是你,不是你。”
醉酒的暴躁男人聽不出話的好賴,心安理得點頭,然後想起白日裡所遇到的場景,忍不住往窗外啐了一口,連着吃了幾碟下酒菜,又覺口幹。
劉大郎憤恨,猛地灌了一口酒水,一大灘泅濕衣襟,手背随意抹了把,嗤笑:“什麼皇後,不過是一介目光短淺的婦人!婦人懂什麼科舉,哪裡來的妖怪在皇帝枕邊吹風呢!”
來人哪知道他如此大膽,差點被吓得肝膽俱裂,差點手動捂嘴,“劉兄,這可不興說啊,那位知道了會降罪的。”
劉大郎冷呵一聲,嘀咕一句,“誰會怕她?”
嘴硬,但是語調明顯降下去了。
對面坐着的朋友也坐不住了,飯也來不及吃,生怕殃及自己,起身付了錢以後匆匆告辭,留下喝的酩酊大醉的劉大郎。
夜黑風高,不知道哪裡穿堂風呼嘯,劉大郎步履蹒跚走一段歇一會,倒在棚子裡歇息,前面繞出來兩人,眉目冷峻盯着不省人事的劉大郎。
“誰啊?”被擾了清夢,男人一身酒氣,帶着起床氣站直身子,盯着面前的男人,他記得這一衣袍,湖藍色的束身袍子,腰間統一佩戴暗紅色的繡春刀。
“衛君……衛君閣!”劉大郎瞪大眼睛。
比起見到帝王家的暗衛,他甯願見到的是鬼,起碼鬼不會讓他受十八班酷刑。
他幾乎是下意識就明白是因為自己說了當朝皇後的壞話,所以招來了衛君閣。
據說他們的手段層出不窮,可想而知落到他們手裡會遇到什麼,随着兩人靠近,劉大郎腿肚子都在打顫,他不住後退,眼中流露出祈求。
見着兩人的腳步頓住,劉大郎越發劇烈扇自己的嘴巴,“小的錯了,你們放過我吧,我就是賤,是我的不是……”
衛君閣的兩位步伐越來越慢,劉大郎眼中露出竊喜,本來以為自己逃過了這一劫,心中正想着晚點去找錢繡要點錢,起碼自己也算是她前夫,總不至于這點錢不給吧?
“啊——”男人抱着自己的腳摔倒在地,捂着腳踝的指縫滲出鮮紅的血液,眼中充斥恐懼。
不等他繼續哀嚎,面前的男人一個箭步上前,利索割下他的袖子,往男人嘴中一塞,整個街道歸于寂靜。
劉大郎的所有話堵在嘴裡,滿臉絕望。
他逃不掉了。
與此同時,金碧輝煌的禦書房。
裴沫像是感應到什麼,轉頭詢問打扇的楊柳,“霍十呢?”
楊柳也順着往外看,“不清楚,或許是去用膳了吧?娘娘有事可以吩咐奴婢的。”
女孩靠在椅背上,好笑望着婢女,“怎麼這般主動?”
被問到的對象驕傲地揚起頭,“我也可以為娘娘做些事情,自然是高興的,娘娘以後可以多吩咐奴婢做事,奴婢不怕累的。”
裴沫微笑點點頭正欲再說些什麼,就見禦書房外面偷偷摸摸鑽進來以惡搞小小的身影,不是第一次做這種翻牆躲人的事,他是真的熟練,偷偷瞥侍衛沒有關注到自己,小小的人送口氣,轉身見到裴沫,圓溜溜的眼睛猛地迸發出燦爛的光,朝女孩撲過來。
裴沫墩身抱住了小小的身子,對着外面跟進來的侍衛擺手,收回的手熟練地落到男孩的發頂,“怎麼過來了?”
小小的身影瞬間警覺,就差伸手過來捂住女孩的嘴。
食指豎在唇間,對着她做出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特意往外看了看。
“睡不着麼?還是做噩夢了?”
男孩搖頭,沒有說話,隻是攥着她的衣角不放,眼中的懇切流出,生怕自己被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