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當街被下了面子,心生氣焰怒不可遏,大吼大叫:“休棄書,聞所未聞!”
楊柳施施然拍手,有些嫌棄再次掏出一份,“你今天就見到了,榮幸吧。”
“你是誰,有什麼資格擅自主張寫了休棄書,大昭律法沒有這一條,定是你們想要幫她,所以瞎編出來的!你也不怕大理寺把你抓起來!”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楊柳冷笑,說罷,她高舉書中的休書,“娘娘禦令。”
手中面朝衆人的那一面上面蓋着裴沫的禦令,前面拍在男人臉上的不過是找人代筆所寫的,她手中的才是裴沫親自編寫的。
錢繡率先跪地,趙程曦認出裴沫的印章,利落跪下去。
在場衆人黑壓壓跪倒一大片,女子中更是有人喜極而泣,虔誠仰望楊柳手中的休棄書,相較灼人日輪,高舉在手中的休棄書讓她們看到了希望。
“娘娘禦令,錢繡身為甲子狀元,如今已經是太常寺卿,娘娘得知她曾經,太常寺卿不願意糾結過去,讓奴婢過來主持公道。”
同時,她的身後出現一批侍衛,俨然是皇後擔心婢女出事派來守着的。
高大的身影擋在女子身前,同時将其他的女人包括錢繡一起,牢固地保護在身後。
男人被震懾到,他怎麼也想不到堂堂皇後會為了一介婦人特地放出休棄書,前朝并不是沒有女子被當做禍國妖妃,如此明目張膽的還是頭一個。
錢繡有了底氣,一用力,從男人手中掙脫出來,當着他的面字字珠玑。
“如今,我是錢繡,是太常寺卿,是所有女子的後盾,唯獨不是你劉家婦!”
錢繡的話高高揚起,她從沒有如今天一般肆意暢快,她往後便是錢繡,她一人,千千萬萬的女子中的一人。
衆目睽睽之下,男人不好再說些什麼,灰溜溜離開了。
趙程曦一衆女子眼眸亮晶晶望着站在人群中的楊柳,原先還有些猶豫的女子瞬間爆發。
看見了光,落在身前,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手。
趙程曦進殿時,眼角都是彎的,喜悅溢于言表。
“拜見皇後娘娘。”她道。
“遇到什麼好事情了?”裴沫問。
趙程曦就等着她問,嘴一張就開始叭叭:“娘娘,你可知道繡娘子,哦,現在是太常寺卿,和她前夫的事情,太好笑了。”
那張臉黑的,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憋屈的模樣看着大快人心。
不僅僅是她,就連其他的姐妹,聽說這是皇後娘娘囑意的,那個不是崇拜至極,沒有參加科舉的女子捶胸頓足,紛紛約定來年定要參加,成為太常寺卿一樣,女子中的女子。
“本宮也很高興,你能找到自己想要的路。”裴沫聽完,反而換了話題。
她清楚,雖然趙程曦的功底不如錢繡那般,想來也是下了功夫的,多少個日夜的不眠不休,才能喚來這一點。
趙程曦難得被誇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有錢繡這個蒙塵明珠在前,她勉強算個魚目。
“多謝娘娘,臣女定當更加努力。”
裴沫笑到:“馬上就可以改口了。”
下方的女孩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小小地“啊”了一聲。
還沒完全收音,就見高高台上的女子揮手,後方出現一個太監,帶着錦帛織成的聖旨,心裡狂跳。
難不成……
尖利的嗓音高喚:“趙程曦接旨——”
“臣女,”趙程曦喜不自勝,差點脫口而出,“臣,趙程曦接旨。”
雖然是個芝麻大的官,趙程曦确實高興至極。
她做到了,不眠不休的夜晚終究等來了回饋,往後出去不僅僅是鎮國公嫡女的身份,還是大昭的朝官。
“惟治世隆興,必賢臣輔;國運昌盛,端賴良臣……”接過聖旨,将裡頭的話牢牢記在腦海中。
*
夜幕低垂,酒館裡隻剩下寥寥數人,靠近窗邊的一桌桌面橫七豎八倒着幾個酒瓶子。
“呦,這是喝了多少?”來人坐在男人身邊,拿過他手邊豎着的酒瓶晃了晃,少量的酒水拍打在杯壁,發出清淩淩的水聲。
男人勉強睜大眼睛分辨旁邊的人,可惜他的視線暈乎乎,隻能借聲音分辨:“你怎麼來了?”
對面的男人攤攤手,“沒什麼,隻是聽說你被休了,過來嘲笑你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