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這話,霍九心中也是一片寒涼,神醫都這樣說了,可見主子傷得的确很重.
消息傳到皇城,殿下羸弱的身子也不知道能否禁受得住。
上宮蔚也怕霍咎就這麼死掉,他當初答應過他,隻要他來當禦醫,這輩子就會有吃不完的雞腿,若是江山易主,他再想吃肉可就難了。
他忙不疊撐着軟弱無力的腿起身,伏在少年耳側說道:“挺住啊,你的皇後難道不想要了嗎?”
少年緊閉雙眼,沒有要睜開的意思,不過小包子也知道霍咎剛處理完傷口,指望他現在醒來還是太勉強了,但也不能看着他就這麼沉淪下去,留一點盼頭總比沒有的好。
危險的也就是這幾個晚上。
挺過去,就萬事大吉,反之,大昭就要換一個天子了。
上宮蔚知道霍咎心中最為牽腸挂肚的是什麼,當即和霍九商量:“你看看能不能讓皇城那位寫一封信來,說不定念給他聽能有所動力。”
霍九也覺得有理,即刻吩咐找人給皇城遞信。
霍咎靠着龍椅,身下冰涼的感受刺激神經,聽着外頭厮殺聲歎口氣,心中倒數:“三、二、一……”
霍淩提着刀沖進來,眼中帶着殺意,還有遮掩不住的,
貪婪。
霍咎輕啧一聲,沒有動作,刀鋒沒入體内,先疼痛一步而來的是涼意,最後視線定格在宣政殿的房梁。
第二百七十一次,意識逐漸模糊之際,空中模模糊糊出現了幾行字。
【反派終于死了,大快人心!】
【隻有我感覺這個反派太窩囊了嘛?明明有能力殺了男主的,卻偏偏自願赴死。】
【屁!樓上不會說就不要說,哪裡是自願去死的,反派的那些暗衛要是沒有他授意會攻擊男主?】
【明明就是,反派這無所謂的樣子感覺比男主拽多了,也不知道誰喜歡這種背後捅刀的男主?!】
【你再罵一個試試?事實是反派荒淫暴政,大昭百姓看不下去,求着霍淩上位。】
【前面的,雖然反派固然有錯,但是也是為大昭作出犧牲的,為了除掉烏塗氏的禍患,難免中招。男主當初窩囊在後面等着反派攘外安内,反派都弄完了蹦跶出來坐收漁翁之利,給人留話柄還不讓人說了?】
【就事論事,反派是不是暴政了?難道那些朝臣是鬼殺的嗎?】
再往後就看不清了,霍咎也能猜到,這些估計就是裴沫所說的那些字幕,可以預知未來。
居然有人為他吵起來,倒是意料之外。
他飄蕩着,眼前閃過一道白光,他不受控制往那頭去,最後跌入黑暗。
黑暗中他再一次聽到了那個聲音,帶着如釋重負,“系統也排查過,再次加固,又演繹了呗多次,這個總該沒問題了吧?”
“後台記憶數據記得清除一下,以免不必要的麻煩。”
兩句話很快沉浸下去,陷入黑暗。
再一次醒來,他感覺腦中空了一塊兒,忘了很多。
日複一日的穿衣洗漱,批閱奏折,然後在某個傍晚,孤身一人出宮。
夕陽泛黃,帶着不切實際的荒謬感,天地間随時會被黑暗吞噬,永遠堕入黑暗。
走到一處巷口,少年駐足,不知道思考些什麼,良久才邁開腿,往裡走去。
急促慌亂的腳步聲從裡頭傳來,越近還能聽到劇烈的喘息聲,聽那輕盈的腳步聲,想來是位女孩兒。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在走過一個拐角,懷中突然撞進了一個人,女孩水靈靈的眸子在他心中泛起漣漪,少年伸手撫上自己的心口。
這種感覺很奇怪,前半輩子未曾出現過。明明他是抗拒與旁人接觸的,偏偏這女孩兒撞進來的時候,排斥不曾出現。
交替的反是另一種情緒,藤蔓細細纏上不輕不重的,勒的心口發癢。
有些失控,有些上瘾。
“不好意思,麻煩借過一下。”女孩往旁邊一轉,繞過他就要繼續往外跑。
下一瞬突然被大力扯到懷中,女孩雙手并在一起的時候想将他推開,無果,隻能眨着水靈靈的眸子看向他。
“你是誰?”
女孩宛如受驚的兔子,掙紮着要往外跑,少年順勢放開了手。
他沒有強迫别人的愛好,對這個女孩兒的來曆感到有興趣也是奇怪。
她身上穿着嫁衣,神情慌張,眉目驚恐,想來是方逃婚,說不定會被抓回去。
他回宮後日思夜想,沒過多久,今日見過的那個女孩兒出現在他的夢中,夢中與他熟稔,十分擔大戳他的臉,趴在肩頭呢喃。
“醒醒啦,别再睡了,再睡就真的醒不過來啦~”
少年撐着臉好整以暇望着她,怎麼都看不夠似的,“嗯,你說什麼?”
“夢啊,該醒了。”
少年歪歪頭,裴沫起身轉了個圈,說的話音量很小,在風中環繞成圈,沒落到少年耳中便散了,他順勢再問一遍。
女孩負手,眼眸顧盼生輝,沖他笑:“夢該醒了,君鶴。”
少年睜開眼眸,照顧他起居的太監靠近,見着他的臉色不錯,奉承他:“陛下,千秋萬代。”
打岔,少年已經全然忘卻夢中的内容,隻覺得如何都想不起來,像是泥鳅抓尾巴,從手中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