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着楊柳不聽,裴沫就要翻身下榻,楊柳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就下意識扶住了女孩。伸手的瞬間女孩反握住她,緊緊不讓她離開。
“霍十。”
正打算悄無聲息離開去報信的暗衛收回邁開腿,乖巧地縮在角落。
太醫皆是低頭跪在地上,絲毫不敢動彈。
榻上最為尊貴的皇後終于發話,讓他們離開,所有人如蒙大赦,叩首跪拜離開。
裴沫清楚,霍淩被逼到使用“矯正”的能力,如今正是關鍵時期,比起這個不會死亡的疼痛,她低聲道:“我這個病在戰争面前無足輕重,兩者相較,大昭的将士更需要上宮蔚。”
“可是娘娘……”
裴沫垂下眼睫,淡淡道:“本宮不想再說第二遍。”
女孩的聲音在殿内回蕩開,将楊柳的腳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裴沫因為疼痛有些蜷縮身子,身前被自己抓住的女孩沒有出聲,一擡眼,冷不丁對上了她淚眼婆娑的眸子。
“可是,可是……”楊柳哽咽道,“可是娘娘,奴婢見不得您疼啊。”
她知道裡頭摻雜的家國大義,即便是她讀的書不多,裡頭彎彎繞繞也隻是略微涉獵,她還是會因為裴沫因為疼痛而泛白的臉而痛心,就像現在。
她不得不看着自家的娘娘體會痛苦,卻沒有絲毫的辦法,恨不得以身替之。
眼見楊柳的淚水決堤,哭得稀裡嘩啦,笑道:“怎麼感覺你還更疼一點?”
“娘娘,要不奴婢,奴婢讓找太醫來照顧娘娘,娘娘就聽奴婢這一回吧。”她眼神懇切,整個人都像是要碎了。
裴沫點點頭,随她去了,見着她露出了笑容,心中才緩和了點疼痛,沒有方才那般疼痛難忍。
甚至還能和衣睡上一覺。
一覺醒來,細密的疼痛減弱,除了時不時抽上一兩次以外,感覺自己已經大好。就連楊柳端着藥膳進來,也是有些驚喜。
“娘娘,好受一點沒?”
裴沫點點頭,楊柳又是找太醫又是觀察裴沫的臉色,确定了女孩沒有先前那般痛苦之後,這才讓她的心切實地按下去。
“不知道娘娘醒來想要吃什麼,依依就去禦膳房随便做了一點,娘娘想吃哪一種?”
裴沫還沒張嘴,面前就琳琅滿目擺放了大堆的藥膳,各種各樣的,依次擺放在她的面前,濃重的藥箱瞬間盈滿了整間屋子。
裴沫抽了抽嘴角,僵硬地轉頭看向楊柳,不确定道:“我已經不疼了。”
“嗯嗯,娘娘快吃吧,還熱着呢。”
“我說,我沒事了。”所以她可以不用吃藥膳也沒問題的。
楊柳充耳不聞,“娘娘,這個味道還是不錯的,依依說了,吃起來會甜甜的。”
聽聞是甜口的,女孩将信将疑準備下床榻,楊柳就如驚弓之鳥,飛速移動到她的身邊:“娘娘,莫要下榻。”
看看面前擋在自己身前的楊柳,裴沫默默地縮回了腳,重新回到褥子裡。
楊柳滿意點頭,服侍裴沫用膳,最後給她整理好被褥和毯子,從衣食到住行,無不親力親為,如今外頭臨近五月,偶爾溫度會陡然升高,就比如現在,裴沫裹着兩條褥子外加一條毯子,翻身都有些吃力。
“倒是不必這麼多褥子。”裴沫道。
楊柳義正詞嚴道:“聽欽天監說,今夜會冷,所以我又去搬了炭盆過來。”
話音未落,躺在床榻上喘氣的女孩驚恐地轉過身,望着外頭豔陽高照的天,“現在是四月,今日天晴,你搬來了什麼?”
“炭盆啊。”楊柳猶覺不夠,想着一會再去内務府搬一點過來。
“不要,本宮不要。”裴沫全身都在拒絕,“你搬過來了也給本宮搬走,反正本宮是不可能會用炭盆的。”
這種日子用炭盆,是嫌自己日子過得太舒服了嗎?
看着楊柳楚楚可憐的眼眸,裴沫就知道她又開始那一套了,轉過身不再看她,無法,楊柳隻能找人把炭盆搬回去。
見着禍害人的炭盆終于離開了,女孩藏在褥子當中,憋出了一身的汗然後飛速爬起,對楊柳說道:“沐浴。”
楊柳還想搬出太醫的那一套說辭,對上眉眼的時候被她眼中的委屈震驚到了,然後隻能去吩咐人收拾。
“娘娘還有哪裡不适嗎?”楊柳收拾完一切,詢問。
裴沫活動一下筋骨,她好像沒有什麼感受,身上也輕了好多。
但是總感覺好像忘記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