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沫可有可無點點頭,她直言道:“如今大昭雖然守住了疆土,但是例外皆是百廢待興,都等着陛下回去主持。”
她這話不假,但凡是其他人可能會聽她的話,先回去,等處理好一切再來接人。
面前的帝王明顯異于衆人,他步步緊逼,女孩也是他靠近一步自己往後退一步,脊背靠在合上的門,退無可退。
“朕走,好讓你有時間逃跑嗎?”少年犀利的視線透過面具,将女孩心看透,似明鏡。
裴沫有些怔愣,她不明白少年此番這話是什麼意思,張了張嘴問:“陛下可看見我落在禦書房的字據。”
說起這個霍咎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你還好意思說這個?”
他回皇城,特意去沐浴,洗幹淨渾身的血腥氣才去找他,卻被宮人告知皇後離開了皇城,隻留下一封信。
待他滿懷希望拿到那封信,想到千萬種可能。
說不行昭曦隻是嫌每日批閱奏折累了,想要出門散散心,或者是準備看看山河再回來……他找了千千萬萬的可能,但是每一種都在他打開信件的時候消散。
裡面隻有一封熟悉的字眼。
“放妻書……”展開,裡頭已然簽上了署名。
少年喃喃,本來的幻想慶幸全然被一封放妻書擊潰,碎成沫沫。
“昭曦。”
女孩言笑晏晏的仰頭望着她,笑着叫他:“陛下,臣女真的心悅于你。”還有就是在他出征前女孩欲言又止的神情,但是他卻沒有當一回事。
一時間,難以言喻的恐懼席卷了他,他才好不容易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來不及了。
行李都帶走了,剩餘的大部分,甚至能恍惚看出女孩還在的模樣,懊悔和惱怒齊齊湧上心頭,他甚至想回到自己病危的寫下放妻書的時候給自己來上一拳。
看着陛下失魂落魄的樣子,姗姗來遲的霍九有些躊躇,他看着一邊緘默的霍十,“怎的了,皇後娘娘呢?”
他這樣子很容易讓他以為皇後娘娘出事了。
要是真的這樣,霍九看向前方的陛下。
“陛下會瘋掉的。”
他從沒有見到過陛下沒有動怒的時候,稍微想一想,結合一下,就會發現,每一次皇後娘娘都在旁邊,也就是娘娘在,才能止住陛下的瘋病。
“霍十,”少年出聲,“她去哪了?”
少年反應過來,遂詢問暗衛,企圖從他口中得到女孩離開的信息。
可惜注定要讓他失望了。
“陛下,娘娘不讓臣跟着,”四周溫度驟降,霍十連忙補充,“不過臣有派人暗中保護娘娘,陛下放心。”
“不是說來見大美人的嗎?”一個男子裝扮女人的負手走進,閑庭信步的姿态讓周圍的宮人紛紛咋舌。
少年皺了皺眉,“那是朕的皇後。”
他的話像是宣誓主權,又像是帶有威脅,讓霍九不免打了個寒顫,心中暗道,果然除了那位殿下,主子不可能對任何人有好臉色。
“行行行,你的皇後。”女子認命攤手道:“那麼陛下,如今病患沒了,草民該如何調養皇後的身子?”
霍十也有些意外,本來還以為這女子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原來是主子帶回來給殿□□調養身子的醫師啊,
可是娘娘如今已經離開了,這醫師來也沒什麼用啊。
“她在哪裡?”少年詢問。
霍十掏出近日的信件翻閱:“前一個月娘娘去了常州避暑,半個月前娘娘因為吃了過多涼食果盤,當夜找了大夫。”
暗衛說道在這裡時候,少年的心都揪起來了,要是他在就好了,定然不會讓她吃得傷了胃。
暗衛細數裴沫多月來走過的路,最後道:“娘娘如今在嚴州不遠處長尾村中,前兩日采買了家具,想來會在那裡住上一段時間。”
霍咎馬不停地趕到,眼看着就要走到女孩面前,經過一處打磨銅鏡的時候見到了嘴角的傷口,猶豫再三,還是選擇找鐵匠連夜打了個面具覆在面上。
裴沫在村裡住了多久,他也就遠遠看了多久,近鄉情怯不敢上前。
隻是遠遠的,望着。
平日裡欺負過女孩的人都被他私底下處理了,保證她不會看到。偶爾他也會想,要不就這麼看着,看着她過活也不錯。
朝臣原本還戰戰兢兢擔心這殘暴狠曆的暴君回來自己的腦袋可能會保不住,後面發現自己真的是多慮了。
畢竟連暴君面都不一定見得到。
遠遠看着女孩生活平靜,有沒有他都是分外惬意,霍咎三個月如一日遠遠觀望。
除了……那一日少年實在疲憊,忍不住小憩一會,再出來看裴沫的時候,不長眼的東西已經纏上來了,一時情急,自己就戴着面具走到裴沫面前。
後面不發一言離開的時候,心中還在懊惱,同時慶幸她沒認出他,隻要不出聲,他能在她身邊待上一段時間吧。
如計劃般順利,她讓婢女莫要為難他的時候,心中還在喟歎:他的昭曦還是一如既往的有善心。
高興卻又之後心生不滿,是不是如今出現在這裡的無論是誰,她都這般有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