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部心神全遷移在門口的那個人上,三年的痛苦堆積如山将她壓的喘不過氣,要是夜深了,她便坐在門口望着天上的那輪月亮。
身後未央宮能的蠟燭點燃,就好似小姐還在裡面。
她回來隻是想着,陛下神通廣大,定能找到她家小姐,如今三年過去,消息寥寥無幾。此番,就算是鬼,她也認了。
推開那道厚重的朱門,門口空空如也沒有一道身影,好不容易掀起的情緒,默然沉下去,宛如一潭死水。
跟出來的上宮蔚嘴裡叼着新找出來的雞腿,見着門口空空蕩蕩,不免也是有些疑惑。
“诶,剛才還在這裡的。”那麼大一個活人,不對,活鬼,怎麼會突然消失,真是奇了怪了。
楊柳的一隻手扶在門上,微微用力,指尖泛白,視線微微下移,希望找出放在這裡站着人的線索。
小姐,你到底在哪?楊柳要堅持不下去了……
風繞過宮牆,輾轉匍匐在楊柳青絲間,莫名的,難得有些滞澀。
“喂,你……”上宮蔚愣住了,聲音逐漸低下,“怎麼哭了?”
楊柳轉過身,身下的裙擺綻開,往回走,“沒有,隻是風大。”
風大?
男童感受着親昵蹭在額角的微風。
“謊言腿短。”孩童搖搖頭,想帶方才一閃而逝的绯紅眼角,決定還是幫她一馬,畢竟自己的雞腿還指望她呢。
另一頭,
裴沫走走停停,最後停留在一處,她擡眼看過去,居然又繞回禦花園了嗎?
不過這裡是禦花園的角落,當初第一次見到霍咎的時候,也就是在這裡,那時候他還是個陰晴不定,人人畏懼的暴君。
她當還為了避太後的懲罰,借了霍咎的勢,躲了一遭,誰承想後面居然與他的接觸越來越多,甚至為了躲避未來的命運,嫁給了他。
禦書房外的禦花園是裴沫之前在宮中最喜歡溜達的地方,如今回來,故地重遊很有必要。
巧得是,霍咎也在這裡,他将最後一把魚食撒進池子,伸手輕蹭那株角堇,眼中溫柔無限。
隻是不稍片刻,霍咎便會再次變回那陰郁的模樣,比之前還要陰晴不定。
他周身散發陣陣寒氣,霍九都抵抗不住,不如讓他去殺人,都比待在主子身邊輕松。
看着主子日益消沉,霍九也不是滋味,偏偏勸不了主子。
這半年主子睡不好,吃不好,偶爾還會拿着一個荷包碎碎念。
他和霍十聽了一嘴,就像現在,霍咎摩挲手中針腳粗細不一的荷包,就像是勒住他理智的最後一根弦,沒有将他堕入的深淵。
“昭曦,你也恨我對不對。”他喃喃。
感受後面有很輕的腳步靠近,霍九頓時警戒,看見來人的瞬間,不是驚悚,而是松了一口氣。
人也好,鬼也罷。
主子……
有救了。
裴沫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在霍九心裡居然是能拯救他主子的存在,隻是稍微俏皮對着霍十眨眨眼,豎起食指抵在唇邊,示意他不要出聲。
霍九聽話點頭,然後推到十丈開外,給兩人留足距離。
霍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沒有發覺外有什麼不對,望着手中的荷包微微發愣。
“昭曦。”
裴沫在他身後颔首,算是應了。
“昭曦,過得好嗎?”
女孩在心底回答:還不錯,不過宮裡的禦廚真的不能帶走嗎,她是真的想要。
“昭曦,”霍咎懇求開口,整個人都透露着迷茫破碎與痛苦,“你見見我,告訴我你喜歡什麼好麼,我燒給你。”
少年沒指望得到回答,隻是一顧自言自語,尋求寄托,沒有做夢說不定是她在下面過得很好,所以才沒工夫上來找他,連……夢都懶得托一個。
“臣女,屬意于霍姓君鶴。”
女孩帶笑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是他魂牽夢繞,又落空的嗓音。
一時間,霍咎都要分不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