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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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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命運安設你三十五歲就死去,你也堅信是好結局?”

“是。因為有些事是值得為之去死的。結局由我們的每一次選擇所編織,而我相信你,就是這樣簡單。”

有些事值得因此付出生命——上一個對她說這句話的人,是西裡斯·布萊克。

意識到自己終會赴死,意識到自己的下一站是潛伏進最危險的地域,埃爾弗裡德最擔心的人是媽媽瓦倫娜,既害怕連累這僅剩的親人、也害怕自己未來的死會給其帶來巨大的痛苦,她不是低估媽媽的能力,而是這十多年所觀察到的瓦倫娜都是極力脫離魔法社會聯系的狀态,大概是由于從出生起、讀書到畢業,發生在巫師界的經曆無不沒有給瓦倫娜留下好印象,直到今天,埃爾都察覺得了瓦倫娜更想她隻留在麻瓜世界當個普通人……忽然間,想起了一年級在對角巷親眼目睹着火死屍橫遍街頭,自此内心萌芽年幼的夢想:以她的方式改變這人心惶惶的局面——原來肩負這一使命感與她真實的身份并無關聯,不論她是誰、是“韋勒克夫婦的女兒”亦或是“實驗室的産物”,植根于她精神的英雄主義内核都決定了這一條也許将燃燒自己全部的道路。

仍記得一年級的事吓壞了他們,那也是她借由治療的契機首次接觸心理學。爸爸在生前開玩笑似地提過幾次媽媽擔憂得甚至想對她施咒一忘皆空修改記憶,那時候她隻當樂子來聽一聽。

此時,她卻在認真考慮這是否具有可行性。

幾乎差一點就付出了行動。正當她注視着紅通通的火爐、熱氣騰騰的白霧從琺琅鍋的邊緣安靜地爆發,注視着背對自己站在廚房島台前忙碌的女人,注視着躺在不遠處小沙發上的魔杖,陷入了急迫的意圖與緊張的動搖——

“親愛的,湯要加胡椒嗎?” 瓦倫娜頭都沒轉,漫不經心地問。

“哦、都可以……” 她感覺自己的胃被那小小的煙霧所灼燒,焦灼的不安堵在喉嚨,不敢再多說半句字詞顯露破綻。

從烤箱取出焗土豆和烤排骨,餐桌上美食所散發的香氣更為濃烈,也更令人油然而生親切的懷舊之情,瓦倫娜看着炙烤得色澤誘人的肉排,頗為滿意地拍拍手:“好,開飯開飯。”

心事重重,味同嚼蠟,埃爾弗裡德隻顧低頭盯着折射燈光的銀色刀叉,對僅有的溫情極度不舍、被始終下不去手的挫敗填滿愁緒,徒增煩惱。

對面的人充滿怡然自得地說:

“我從沒失手過。” 瓦倫娜像想到高興的事、陶醉地笑了笑:“很多年前伊奈茨一來我家就舍不得走,她做飯堪稱災難、隻會水煮,連亨利這種為做實驗廢寝忘食的工作狂也吃不下她煮熟的西藍花和雞蛋……奇迹的是她為你做過的輔食、你都吃光了,那時鮑勃還說笑她是用魔法騙你吃的……噢,他們真像傻瓜。”

這真情流露的分享舊憶,不知不覺地觸動了靜靜旁聽的埃爾,盡管凝結時過境遷的一絲苦澀,依舊改變不了本真美好的底色。

“說起來這很不公平、我跟你的父母相處了這麼久,而你卻從未有與他們相識的機會,我想假如他們還活着,你會待在一個更酷的家裡面。” 瓦倫娜把座椅拉近,握了握她擱在桌上的一隻手,帶着溫柔的微笑、語重心長地說道:

“埃爾,我和伊奈茨從不是标準的母親,又或者說,我們都不希望所謂‘母親的标準’局限着我們自己……‘母親’這一附加的身份讓我收獲了你對我的愛,但是我心中近乎無所不能的堅定跟它沒什麼關系——我不需要通過成為一位母親才變得堅韌。在我出生後被遺棄、戰争奪去收留我的養母、獨自熬過前後最動蕩的時期、結識一生最重要的摯友、接受他們的選擇及死亡……這些事通通塑造了我的韌性,我希望你認識得到我、實際上我不是一個為了孩子犧牲或颠覆一切、又會為失去孩子而癫狂的‘脆弱角色’。”

具體的人常常做不到稱心如意的完美,她們因真實地存活而無法避免瑕疵,同時又因以誠摯看待生活而絕不對他者的苦難熟視無睹,看似局限實則蘊藏無限的可能——她們不用由宏大虛無的叙事襯托,剛柔并濟的特質才最被理想所需:共情力是最本質的崇高、情感的邏輯應是人性共鳴的底層邏輯。

徹底的成長不全歸功于發生在一朝一夕的意外沖擊,或是長久以來環境的教化、或是與生俱來的早慧,沒有絲毫的猶豫不決、短短一月過去,埃爾弗裡德已明晰自己的棋盤走向,她本來就擅長做計劃,接下來是一點點付諸行動了。

考慮到讀書這幾年在純血人際圈趨于空白的閱曆,觀念相對沒極端過度且頗有老牌地位的家族是首選,于是她先恢複了與格林格拉斯的通信。

仔細算一算,目前她手中其實隻有關于馬爾福背地見不得光交易的證據,而且她不會蠢到現在就将底牌打出去。面對底線隻剩利益的人,步步逼迫至懸崖邊緣是漫長的戰役,也要用迂回的策略。

事實上,她終究認為同是女性的納西莎會更容易拉近關系,即便對方是一位高傲的純血,不言而喻的在于群體間的共性、聰明人溝通毫不費力——她顯然覺得納西莎比盧修斯·馬爾福聰明。

想“創造偶然與巧合”的前提是對獵物足夠的了解,除了“布萊克出身,一畢業就和馬爾福結婚”這種浮于表面的信息外,她基本一無所知;既然得靠現象推斷狀況,她苦惱于應該采取哪種監視的手法?巫師界的磁場使用不了電子産品,她的阿尼馬格斯形态又太突兀……邊冥思苦想邊走在威爾特郡的街頭,天氣驟變下着毛毛雨,她站定帶屋檐的小巷角落躲雨,就在她的身旁、擠着三個約莫不超過十歲的孩子:一個女孩兩個男孩,身上的長袍料子無不陳舊得褪色,他們正拿便宜的罐頭喂一隻皮毛呈姜黃色的貓咪。

“比利,别再開新的啦、它壓根不愛吃呢!”

“唉,白費了力氣,我冒這麼大的險從麻瓜眼皮底下偷——你踩我幹嘛呀,簡!”

“你講話能不能看看場合!”

“别吵了,你們别吵了……”

不知為何,明明滿腦子要命的煩惱,埃爾卻莫名地提了提唇角,不禁帶上笑意,下意識主動問:

“小貓叫什麼名字?”

叫比利的小男孩回答說:“我們還沒敲定選哪個名字。”

“是呀,誰讓你哪個名字都不同意?” 其中頭發蓬亂、叫簡的小女孩翻了翻白眼陰陽怪氣地說。

埃爾從口袋掏出三枚金加隆。

“拿去給貓買點好吃的吧。”

“哇噢!” 他們瞪大眼,嘴巴也張得能塞下一個鵝蛋,小女孩保持理智地遲疑道:

“咳咳……對不起,這位女士,無功不受祿,我想我們不能就這麼随便接受您的好意。”

“别聽她胡說八道、女士!” 比利激動得臉上的雀斑都在泛紅,“您這樣的好心人不多見啦、我們怎麼能拒絕您的好意呢!”

“你閉嘴比利——”

“你這笨蛋才該閉嘴!”

“别吵了你們!” 從頭到尾一開始稍顯唯唯諾諾的另一男孩很有氣勢地大吼道,終止了兩位夥伴的争論,他擡眼透過破破爛爛的鏡片看着埃爾:“抱歉,女士,我們是很需要您的錢,不過,我們又應該以什麼作為回報呢?”

聞言,埃爾弗裡德一愣,微光一閃而過,她躊躇了下,問:

“你們這點年紀,大晚上在街上晃蕩,父母不擔心嗎?”

“我們沒有父母。”

她低頭看了一眼他們懷裡的波斯貓,沉默着思索一陣,拿出更多塊金币,蹲下身與他們視線持平。

“……我需要你們幫我‘留意’一個人。”

比小貓小狗還不起眼的、最不容易引起注意的,正是小孩子。

人文關懷意識本就薄弱的巫師界沒有對兒童權益特别的關注,既不設置專門的孤兒院、也不會覺着大街上有流浪兒是什麼奇怪的新鮮事。

一連兩個星期,據三位得力小助手聰敏過人的觀察,從馬爾福莊園的來賓到納西莎偶爾的出門會客,他們事無巨細地記錄彙報給她了、通過養的貓咪傳信,每次收到情報,埃爾會拿些質量不錯的貓糧喂它,有時候它幹脆賴着不走,在暖呼呼的地毯上打滾,有時候像聽懂她說話那樣執行好命令回傳的任務,她猜它簡直跟人差不多的智力。

托這“三人一貓偵查分隊”的福,埃爾弗裡德确定了先前的心中猜想:婚後已經過去六年,納西莎果然開始焦慮子嗣的問題,不像麻瓜的醫院、魔法界最大型的聖芒戈都沒有系統的生育檢查科,況且以馬爾福家族的驕傲,現在秘密會面私人治療師的做法才符合這不可一世純血的作風,可惜英國數量稀少的治療師根本不夠供予選擇……瞧、需求就是破綻,合理的切入點手到擒來,而恰好是自己熟悉的領域、準确來說,是自己“親屬”專業的領域——看來伊奈茨是頗有先見之明,留下的回憶錄裡提到的舊同事不少如今小有名氣,她不用像無頭蒼蠅似地費勁。

唯一的麻煩,是怎麼說服這群優秀的異國治療師前往被伏地魔攪亂時局的英格蘭,任何惜命的研究員都沒道理來淌這渾水,然而對于她來說、此時也好未來也好,牽扯越來越多國外的巫師是十分必要的計策……她首先向從前在霍格沃茨熟識的斯拉格霍恩教授了解近年肯參加國際魔法交流活動的異國學者越來越少的原因,的确時勢不太平、但顯然榮譽和獎勵不夠誘人,導緻他們都感到不值得奔波一趟。承辦方也因過低的熱度頻繁取消,由此陷入了死循環。

無非利益不足以冒險罷了,她終于帶着一名合格政客的影子、一副眼裡隻有目标而不在意自己付出多少代價的勢頭,跟瓦倫娜簡單地商量過後,倆人直接以捐獻經費的名義提筆寫信建議恢複原定九月的醫學交流活動,到位的金加隆以及斯拉格霍恩出于對愛徒的賞識幫忙從中遊說,對方十幾天猶豫的功夫、還是招架不住可觀的收益,她回校考試的那天早上預料之内地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下一環該上場的是她兩對父母的朋友們,當中一個姓希斯·斯圖爾特的美籍治療師最被她看重,鑒于他的高資曆,假如他願意賞臉千裡迢迢過來,納西莎·馬爾福必定會私下主動邀請他,有趣的正在于,據坊間流言、同樣出身不凡的希斯·斯圖爾特平常很是傲慢,習慣挑選病患的他不會随便為誰出診。

盡管回憶錄中所描寫的斯圖爾特完全不是流言所說的樣子,埃爾也做好了被拒絕或甚至被嘲諷的準備,和他展開了通信。

但意料之外,一得知她是誰的女兒,希斯的态度變化得非常平易近人,用語溫和地答應了她的請求,允諾秋天結束前會來英格蘭,字裡行間是對老朋友的懷念。她想象不出亨德裡克·阿德勒生前到底是有多高尚、以緻于一位鼻子翹天上去的伊法魔尼創始人後代會對他評價如此之好,還愛屋及烏地滿足他孩子莫名其妙的麻煩願望。

總之,進魔法部前,她該做的所有鋪墊出奇順利地完成,這等順利更考驗她的心态,面臨後續漫長的博弈,身處權力的競技場,不是一般的壓力。

任期已走過三年的哈羅德·敏坎以表面強硬态度所著稱,不過埃爾弗裡德看得出他不是真正的強硬,在對抗伏地魔和食死徒的舉措上,他隻顧實施安設更多攝魂怪這種無用的防守戰略,魔法部整體是爛泥扶不上牆的疲軟無力,這一現狀令她想起在另一個世界一樣忙于競争的女士所說:

“……He is weak,and he is even weakening the party.”

魔法部沒有黨派的競争,卻仍不乏各懷鬼胎的算計。

通過了部長秘書一職的嚴格考核,格林格拉斯借着慶祝的名義請她吃晚飯,挑的地方是大部分上流純血會出入的就餐場合,這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他依然想争取她,而照她現在企圖跻身該交際圈的念頭,她确實須“不太道德”地釣着這位天真的少爺,當然、她仍“很有底線”地維系朋友距離,适可而止的暧昧,若即若離的模糊,人的心理就是這樣矛盾、越是得不到越是渴望,再偶爾透露幾分示弱意味的顧慮……她蓦地發覺自己其實很擅長操控他人的着迷,這倒不代表她享受于操縱的過程,卻跟她一直以來将内心上鎖無數層保護殼有關,正因為她明晰每一塊面具應對照與哪個人進行互動,所以隻要她想、她都能對應做好不同的交涉與周旋,也是如此、她才不喜歡結識“新朋友“,若不是現今條件所迫,不得不為大局舍棄自己的喜好之餘,竟忙裡偷閑地走神:意識到她為數不多表露最真實的、毫無保留的歇斯底裡,目睹與承受它們的人屈指可數。

告别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埃爾弗裡德難得沒有感傷,在魔法部當個打雜的部長秘書是最被小觑的位置,明面上她做的都是用不着智商的工作:泡茶端咖啡、整理新舊文件、寫演講稿等等,哪些沒用的、枯燥的事務,就由她這剛畢業的小人物來處理,敏坎跟多數普通中年男巫沒什麼不同、恪守權威的原則,欺軟怕硬的典型,向來沒睜眼瞧過她。相較之下,隔壁執行司的司長巴蒂·克勞奇對她的态度還好點,起碼叫對了她的姓名。

這反而是好現象,越微不足道的普通身份,她越能以此作為掩護,身在魔法部最大的好處是一切下行的政/策她都可以第一時間知道,隐藏的機密動動腦也能查到一二,沒有比這更便利的。

極端的忙碌難免犧牲生活中某些重要的人或事,從莉莉帶詹姆去見佩妮和她先生到倆人訂婚的事她都隻在信上得知,婚禮的時間定在了年底。

她真心為他們高興,也真心為一去不返的所有選擇感到不安——徹底回不了頭,他們都加入了随時會沒命的正義陣營,但是以不同的方式。

八月中旬的一天是格林格拉斯的生日,他早早遞出邀請函請求她到場慶祝會、正是在家族中舉行。

很好的機會,她不能再等了。

前一晚過度思考到失眠,即使并非最佳狀态,埃爾弗裡德的表現卻足以留下深刻的印象,從氣質到言行,舉手投足間的風度,是真正接受過良好教養、籠統來說屬于精英教育的人才會有的文雅與體面,還帶着平易近人的謙遜,這更讨人喜歡。

很快她留心到佩吉·格林格拉斯夫人⑨對自己尤其熱情,自打進門後幾句寒暄,沒來由的關照就從主動搭話演變為将她介紹給其他來客——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未免都過于親切。

“……看,我都說我媽媽絕對會很喜歡你。“ 格林格拉斯悄悄在她耳邊僥幸地說。

不,這不正常……她警惕地思忖,維持着表面的若無其事,内心已經走過許多遍猜測,暗地裡敏銳地解讀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對,她想得起來,那是一種熟悉的審視,一種在透過她回憶某一個故人的審視,曾經瓦倫娜也用過類似的眼神看她。

按佩吉的年齡推算,若就讀于霍格沃茨,是可能會跟伊奈茨有交集;記憶中很受歡迎的伊奈茨身邊是經常圍着一大堆女孩子……原因似乎變得合理了些。

宴會期間,有賓客不掩敵意的、質疑自己血統的問話抛了過來,借此契機,埃爾弗裡德稍微技巧性地“歪曲“了自己真實的身世,既強調“門澤斯”是俄國純血世家的姓氏,又委婉暗示生父也同是巫師的意思(省略了實際上他是麻瓜出身的巫師的信息),雖然她這麼形容也沒錯,隻不過是不光彩的手段罷了,無疑于心有愧、但她沒有顧及情緒的閑暇時間。

生日晚宴結束時埃爾還被邀請參加下周二晚的茶話會,那可是唯有純血家族夫人們出席的私人聚會,換言之和佩吉·格林格拉斯關系不錯的納西莎·馬爾福也會在。

然而當事人佩吉恐怕要永恒封存秘密、将那不可言說的私心帶進墳墓:對這金發碧眼的年輕人有好感到這樣的程度,更多是源于少女時期怦然悸動的青春追憶:轉眼間幾十年随随便便流逝幹淨,卻帶不走那場終止于“理智地認識雙方血統高低隔閡”的單戀,抱着療愈不了的遺憾跟不喜歡的人聯姻,無數個夜晚情不自禁想象假設當年稍微勇敢點會如何……無解的答案,灼燒着在尊貴主母的面具底下一顆不幸被“家族榮譽”擺布成功的破碎心靈,于是在此刻遇見與往昔夢中人相似得幾乎重合的存在,神似的面容、别無二緻的性情——就像永遠拒絕不了幻夢裡的光環,面對連相像的陌生女孩都做不到拒絕。

對外宣稱是利益的交換、佩吉借用埃爾是部長秘書的理由幫忙大略美言了幾句,茶話會的太太們本來對富有利用價值的混血就意見不大,她們沒有反對佩吉的決定。

正當埃爾弗裡德忙于趕在參加茶話會前的下一步計劃,她在西裡斯慣例寄給她的信中得知了一個噩耗:

昨晚阿爾法德舅舅在聖芒戈病逝。一瞬間,她忍不住用力把信紙攥緊于手心,針刺般灼燒着皮膚,直至心底被洞穿的荒涼由痛覺所填補,才松開了手。

舉行葬禮的午後,灰蒙蒙的天空往下墜落着煙霧濃重的雨水,卻很是正常——這兒總在下雨、像沒有晴天的時刻。

布萊克家别的成員并未到場。按白紙黑字的遺囑,阿爾法德将遺産全數交由離家出走的侄子、猜得到憤怒沖昏了沃爾布加的頭腦,将死之人早不在乎自己被除名與否。

等她趕到,獻花的已經走得差不多,隻剩下陪着西裡斯的詹姆和莉莉。不知道為什麼,四個人見到彼此的一刻,相互的擁抱取代了言語,雙方情感的共鳴融入無聲之中。

離上次見面已相距一段漫長的空白,陰天憂郁的光影把穿着黑大衣的身軀勾勒得從未有過的落寞,如同刻刀的雕琢修飾,西裡斯的臉頰瘦削了點,皮膚蒼白,比以往顯得年長與沉寂,他應該是不小心淋了些雨,整個人透露着一層脆弱的、憔悴的朦胧。

朋友們默契地騰出空間。她陪他收拾着舅舅住所的遺物,倆人沉默了很久。好像預兆到下次見面又是遙遙無期,埃爾罕見地打破無言以對的局面、她分享一則舊事:從小就聽着蕾妮奶奶無所謂死亡的樂觀态度,以及那一句“百年後你終會與愛人相見”的慰藉。

他靜靜聽着,淡色眼睛的深處升起一絲微光,語氣是掩飾傷感的平和:

“……而反觀我小時候,連阿爾也挖苦過‘我們布萊克學不會愛人’,我想沒錯,這整個家族都是一群近親間勾結的精神病人……” 他在痛苦于沃爾布加的殘酷無情、死去的親弟弟都喚不起應有的悼念,她看得出來。

“我從不覺得你們跟我有什麼不同。” 她走到頹喪坐在椅子上的人面前蹲下身,握緊了他的手,堅定地溫聲道:“你比我認識的大多數人還要重情重義——你和你舅舅都是。坦誠告訴你,我甚至感覺你對别人的熱愛多于對自己生活的熱愛,這特别難得不是嗎?你可以為素不相識的生命冒着犧牲自我的風險跟伏地魔對抗,這已經是更神聖的大愛。”

病得最重的那些夜晚,阿爾法德常常喃喃着胡話,藥物的副作用讓他變得糊塗,西裡斯不得不用魔法設置一個提醒他吃藥的鬧鐘,或者幫他記錄好所有實則隻是心血來潮的行程安排。

某一下午他出奇的精神,看了好幾場魁地奇世界杯的往屆轉播賽,好不容易學會了照料病人的西裡斯費盡心機地勸他别熬夜、早點睡,在為大齡兒童似的舅舅掖好被褥後,阿爾法德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生活真的很美好,幫我記一記,孩子。”

It’s a beautiful life. Remember that too for me.

景象重疊,失衡的情緒走在了理性的克制前,西裡斯擡起頭看向她,眼睑微紅,一滴晶瑩的淚水滑落,仿若沾染午夜雨雪的花瓣露珠、轉瞬即逝。

溫暖的刺痛湧入她的心底,像是被拽進一片溫熱的深水中,明明她再往下墜就會窒息而死,卻割舍不掉這緊緊包裹自己全部的、令人沉迷的暖意。

做不到猶豫,她抱住了他,現在他能聽清她胸口的心跳了,仿佛終于找到了憑證——觸及他們仍活着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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