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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番外-正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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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lashback 」

從好友發展到戀人會有一些不可避免的阻礙嗎?答案是有的。

花束,音樂,香槟酒,搖曳的燭火,恰到好處的燈光,一切看起來是那麼完美,他把家裡布置得很浪漫,這就是無師自通情場高手的魅力,他的内心正洋洋自得地想,低頭親吻她的唇瓣,閉上眼感受彼此的呼吸漸漸急促,這是比蜻蜓點水要深的熱吻,他的手試探般從肩膀滑向她的後腰,就在空氣也随之變得熾烈的一刻,好比在正經拍攝時不小心笑場的演員、她突然笑出了聲——

氛圍被瞬間無情地打破,他如夢初醒地松開她,可惜她像被按下笑點開關一樣還在樂得直笑、甚至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臉。

“可能是我不夠懂你,但搞笑的點到底在于?”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合理提出深入交流的第三次約會,開局讓姑娘笑倒在沙發上是他根本意想不到的,所以,究竟是他的技術問題還是——

“抱歉是我的問題!我不小心分散了注意力。” 埃爾努力憋住笑,無奈而尴尬地實話實說:“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你以前在學生時代做過的蠢事。”

“啊?為什麼?” 他有點崩潰地反問。

“我也說不清為什麼,或許……主要是你當掠奪者四人組那幾年犯過的傻都太讓人印象深刻了,比如你老是在大庭廣衆下和波特追逐打鬧鬼哭狼嚎,各種針對西弗勒斯,從打人柳到黑湖邊,一切簡直曆曆在目。我們一開始隻是朋友,發展到現在的關系,就有些奇怪和……滑稽,不過我絕對沒有嘲笑你吻技的意思!” 她充滿歉意地認真解釋道:“我下次一定不會再笑,我發誓。”

總而言之,這一晚送她回家以後,西裡斯苦惱地徹夜難眠,翌日他請教了身邊唯一的已婚人士:詹姆·波特、一個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解答霍格沃茨聞名的校草情感難題的家夥。

好兄弟詹姆例行幸災樂禍地嘲笑一番,然後——仍不打算告訴西裡斯經驗之談:

“想我傳授如何取悅女人的辦法,哈你想得真美!” 詹姆發出了類似電影反派的笑聲,“我當年也沒有人幫我啊,哼,你得靠你自己,慢慢想吧。”

“這不公平!你做的蠢事明明比我多,我才不相信你的約會階段無比順利。”

“确實有障礙,而我巧妙地克服了。” 詹姆得意地嬉皮笑臉,“但我不會告訴你我怎麼做到。”

“叉子,你别忘了你的大腦封閉術抗不過我的攝神取念。”

“有本事再跟我打一場上星期難分勝負的電子遊戲!”

倆人的架勢像西部牛仔經典對戰的一幀畫面,聽到他們兩個大嗓門動靜的莉莉嫌棄道:“神經……”

最終辛苦連勝幾盤的西裡斯得知回答後反倒感覺這拼死拼活的真不值。

因為無非是播放愛情電影或者純音樂來營造氣氛,以及傳說中的順其自然,看似小菜一碟實際玄乎的敷衍式參考答案。

所幸埃爾弗裡德有着一諾千金的好品格,在這之後沒再發生過這樣的狀況。

顯然,扭轉潛意識恐怕無法在一朝一夕間實現,于是,其實頭幾次相處她都特地去想些比較沉重或費腦的東西,例如,處理法律執行司公務遇到的麻煩,例如,對下周工作與生活的規劃,例如,莉莉找自己聊到佩妮一家,再例如,天馬行空地設想假如她有兩個月假期她會怎麼切分安排旅遊與居家的休息、她要不要去學點新知識新技能,退休後要不要讀個麻瓜學位……諸如此類的主題,全是和眼下跟他親熱完全無關的事情。

并且她對自己内心格外寬容地想,人都是需要過程去習慣的。

無論怎樣,走神總比笑場好。

當然為保護他的自尊心,她體貼地選擇保密。

「 Long Live the Quidditch’ superstar 」

衆所周知,詹姆·波特對魁地奇的癡迷程度恐怕會連職業選手都自愧不如,仍保持與校友的聯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他隔三差五會在周末舉辦的家庭版魁地奇比賽,韋斯萊家最大的倆孩子今年一個十三歲一個十一歲,放暑假會被他邀請到家裡的院子外打球賽,盡管喬治和弗雷德才五歲,但天賦一點不差,他們也喜歡騎着舊掃帚加入,時不時用惡作劇搞怪,令他聯想到當年在霍格沃茨的自己。

聽過莫麗抱怨雙胞胎如何調皮得讓人抓狂,莉莉形容現在的魁地奇組合是“臭味相投”。

一般埃爾弗裡德隻當觀衆,除了實在缺人的時候——事實上本來,起初即使再缺人她都不會上場,因為她不喜歡出汗的感覺。

凡事有開頭就有無數次,加上她血液裡的運動型基因作祟、其實她不是不享受在空中盡興飛翔的痛快。

“沒有找球手參加比賽怎麼玩,求你啦埃爾!”

就是這一次她答應了,接過了飛天掃帚,這場家庭友誼賽完全沒有它的名義聽着溫和。

一開始還為公平起見,原隊伍的七人分出去包括詹姆在内的三人到另一組,倆小孩拆開各進一隊,換言之并不了解埃爾弗裡德的人都以為她會比業餘還差,畢竟她總是推脫參與。

結果,開場四十多分鐘,退役的前格蘭芬多找球手被壓制得毫無施展的機會,她不止飛得好,而且懂得各種以假動作迷惑對手的戰術,對方都要覺得她是偷偷潛伏在學校魁地奇隊集訓幾年的隐形人,實屬是過分專業了!

這會兒她跟詹姆這位追球手合作,誇張的力量懸殊,根本不是在天上飛,簡直像是把他們按在地上打。

最讓他們無語凝噎的莫過于,最後是她抓住的金色飛賊。

雖然一歲就能自如地騎上玩具掃帚四處飛的哈利被莉莉以安全為由明令嚴禁參賽,他睜着大眼睛委屈巴巴地反問媽媽:“為什麼呀喬治他們也隻比我大兩歲而已……” 但他确實仍處于禁賽階段,此時觀摩了一場精彩的對決過瘾得忘記不快,連連歡呼。

除詹姆以外的前格蘭芬多隊隊員無不一臉疑惑:WHY???

“韋勒克,你當年怎麼會沒進入魁地奇選拔?” 黑哨和黑裁判嗎,他們震驚地問道。

西裡斯淡淡地搶答:“她甚至沒過去。”

其中一人追問:“為什麼、難道不喜歡魁地奇?”

“她嫌訓練占太多時間。”

插不上話的當事人尴尬地笑笑示意默認。

還真的是不那麼喜歡這理由啊……每年可不知道多少落選的人也希望自己進不了校隊是不想呢。

“你的母親以前在德姆斯特朗是魁地奇球員的吧?韋勒克。” 有人不經意地這麼随口詢問,現場了然的幾位不由動作一頓,莉莉快速轉移話題:“大家要不要喝點冰鎮檸檬水?”

“或巧克力曲奇——” 詹姆幹笑地接着說。

“不是。” 然而埃爾弗裡德若無其事地回答,她微笑了一下,“不過我的另一個母親是找球手,在霍格沃茨。”

“喔,格蘭芬多隊嗎?”

“當然。”

“可能獎杯陳列室會有她的名字。”

“可能……如果她對我說的不是自誇。” 埃爾還開了句玩笑話,她的反應也令朋友們徹底放松下來,她主動舉起手裡的玻璃杯:“敬每一位魁地奇明星——”

衆人一邊喝彩一邊舉杯,冰塊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敬魁地奇之星!”

在回家的路上,埃爾弗裡德和西裡斯閑聊着回憶起舊時光,他略為馬後炮地感歎說從一年級的飛行課就知道她在這方面有天賦。

“你還記不記得第一節飛行課是什麼樣的?”

“一團糟,滿地亂滾的掃帚,咋咋呼呼吵吵鬧鬧的你們。” 埃爾好笑地看着他,“教授像幼兒園老師,全程忙得焦頭爛額。”

“哈哈,我最記得的是叉子不用叫‘起’掃帚就乖乖到他的手中了,然後第二個輕輕松松拿到掃帚的人是你。” 西裡斯的眼裡充滿懷念,“下一個能騎上掃帚的則是我,沒有吹噓的意思,我飛得也很不賴,三年級選拔賽時隊長有邀請我去參加。”

聞言她驚訝道:“我才聽說這件事,那當時為什麼你沒跟詹姆一起去?你可以和你最好的朋友當隊友。”

“Nah.” 他興緻缺缺地說:“叉子的确說過擊球手追球手找球手守門員這幾個位置任我挑,鑒于我還有個加分項、視力很好。可惜于我個人而言,我還是更喜歡看。比賽過程中顧着關注隊員表現有多出色,容易分心……”

“噢我明白詹姆每次都隻肯讓你當守門員的原因了——你老是在飛天掃帚上待原地觀看我們傳球和抓飛賊!” 她恍然大悟,帶着幾分難得孩子氣的幸災樂禍。

他假裝不服氣地繼續辯駁:“更何況随着我的個子越長越高,我飛得沒有一二年級時身輕如燕,你瞧滿世界哪有一米九的職業球員。”

“你騎摩托車就一點沒被個子影響到,依然能保持平衡力和敏捷的技巧。”

“因為摩托車是我的一生摯愛——” 他求生欲滿滿地補了句:“在非人領域。”

“沒關系親愛的,你知道我不在意你愛摩托車多于愛我。” 她表面心平氣和地移開視線,似笑非笑地低聲說。

才怪。他在心裡偷偷想,他猜要是真這樣她隻會找一個新伴侶替換掉自己、一個不那樣沉迷摩托車的人。

實際上一談到魁地奇,他看得出她對沒法親眼見識伊奈茨傳聞出神入化的飛行所遺憾,蟬聯冠軍的學院明星、令同屆校友們一度崇拜與驚歎的人物,比起她自己如何完美地繼承了這項才能,她更在乎這個現實中再不會接觸到的存在。

于是,他悄悄想方設法地盡力聯系1938-1943年間就讀于霍格沃茨最有可能看過伊奈茨·弗利比賽的魁地奇愛好者,他不放棄地心想肯定會有人還保留着紀念賽場的照片或影像,起碼巫師的相片都會動呢。

一連找了好幾個月,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名1940 年入學的老校友回複了他的信件,答應他的拜訪。

“……你找對人了小夥子。我從一年級起就在校報的編輯社了,畢業時最出彩作品裡的原件和副本我随機保存帶了回家留念。” 這天上午這名熱情的中年男子找出一堆壓箱底的攝影集:

“你要問别人的我或許沒有,但你要問伊奈茨·弗利?哈,有一期校報假如沒她,一定會陷入滞銷,我們一份周刊校報才賣二十枚銅納特,後來我們推出的月刊雜志能售價七枚銀西可,全靠她撐起的價格……

“姑娘們可以為她的照片原件競價,有張她退役時的單人照,你猜被炒到多少——三十八枚金加隆,梅林的蕾絲襪,我們那個年代這相當于富有學生的巨款!當然,其實有比她還要高人氣的學院之星,但他們的相片可不好拍,要麼不配合,要麼直言拒絕,全校最受歡迎的那幾個裡隻有她最好說話,其他人都特别高傲。”

西裡斯笑了笑,仔細翻看這些黑白報刊和彩色照片,不禁歎為觀止:“我真奇怪為什麼到我們這一屆學校裡已經沒有這種現象級的事情發生,你們的作品令我聯想起那些上電視的麻瓜。”

畢業前詹姆确實很受歡迎,确實校報也經常誇贊在不同領域大放光彩的學院明星,比如打魁地奇的詹姆,比如成績優異的埃爾和莉莉,比如光靠臉就很多讨論度的他自己……但為相片原件競價這等誇張的崇拜,确實從未出現。

“米高梅的殺手锏對吧,隻不過我們的招牌不是會拍電影,而是會抓金色飛賊。” 對方見怪不怪道:“有人在鏡頭裡的耀眼程度會讓旁觀者覺得沒能擁有這張照片是一種遺憾,就這麼回事。”

翻着翻着,一張頗為意外的合照闖入眼簾:背景是眼熟的校醫室,看上去十五歲左右的阿爾法德左手纏了繃帶,同樣坐在長椅的正是伊奈茨·弗利,兩個人都還穿着球服,堪稱有史以來相處最和諧自然的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女孩佯裝正經說了什麼,男孩開懷地仰頭大笑。

沉默中感慨萬分,西裡斯努力說服原本不肯出售原件的拍攝者——

“這真跟金錢無關,我總要留念點青春相關的東西……”

“開個價吧,先生,以金加隆為單位。”

他買下了所有相片。

這年給埃爾弗裡德的生日禮物之一就有這堆無價的紀念,看到它們的那一刻她感動得一把擁抱住他,第一次毫不掩飾情感地直接大聲說道我愛你西裡斯。

他笑着回抱她,半是分神地想這絕不會隻是出于禮貌的回應——有時候他會忍不住自我懷疑地感覺在他說完“I love you” 她輕聲回以的“I love you too”隻是出于禮貌。

現在他再也不會這麼想啦。

「 Pink Bear 」

同居的事很快就定下,大約是在倆人交往才一百多天,算得上心血來潮又無疑曾深思熟慮過的決定。

起源于一天早上埃爾弗裡德正匆匆準備要到魔法部開早會,當下已經是她會時不時在周末到他的家過夜的階段——當然别誤會,她睡的客房。

由于米莉森·巴諾德部長這段時間提攜她出席各種大型場合,她不再是幾年前單單的秘書職位,很明顯米莉森希望她能夠盡早進入威森加摩管理機構,總之,最近可沒有額外的精力。

“……我又忘了把家裡的眼藥水帶過來,真要命,我還忘了那雙馬丁靴。” 早在霍格沃茨她在個人物品上面就有丢三落四的小毛病,如今她也差不多,“看來這周五我得列一張清單。”

“反正都是一起住,要不我們直接選一個新的地方,新的房子,選址要方便你的工作,附近可以有你喜歡的商店……屋子裡的設計,家具,等等,全部從頭挑選一遍、隻要你願意——”

“你的意思是正式地同居嗎。” 她微笑道。

“如果非要給它定義。” 他用玩笑話轉移自己有點緊張的情緒。

“這意味着我們對我們的感情更認真了,所以我要先告訴你一件事。” 她的神情轉為嚴肅,平靜地說:“請留意我的目的不是跟你商量,選擇提前告訴你是因為我覺得既然我們的關系将要邁入下一段旅程,我需要向你坦白一項我對未來最确定的計劃……我不會要孩子。”

“很公平,這本來就是僅由你說了算。” 他的态度一樣十分認真,但絲毫沒有不解或訝然的表情,準确地形容,他對這個決定完全無所謂。

“你不在意?”

“為什麼要在意,我對我們未來的設想一直隻有我們兩個人。” 他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膀,“而且,我不是視培養小孩為人生大事的信仰的受衆。老實說孩子都挺煩人的,哈利除外。”

她滿意地點點頭,舒了一口氣:“那麼我們這周可以先搞定選址的問題,後續還會有不少問題處理呢。”

他後知後覺地問:“等等,純屬好奇,我想知道,假設我的回答是相反的,你是不是會幹脆地提出分開?”

“倘若都已經清楚了兩個人希望的終點會不同,為什麼要繼續浪費時間。”

“……我隻是很震撼你的理智。” 他挑了挑眉毛,“我想象不到沒有你的日子。”

“現實有些事是無須提前想象的,等它不得不自然地來臨,也就不得不接受。” 她說。

他無言以對。

難得的是西裡斯這次格外高效,新家定在了幽靜不失繁華的南部,周圍是舒适的麻瓜住宅區,便于工作和生活的出行也靠近波特一家。

内部的裝潢風格基本是埃爾的主意,結合古典的極簡主義,沒有多餘的堆砌,房屋總體面積沒有浮誇的偌大,設有兩層,一樓是客廳、飯廳、廚房、一間客房與一個客用獨立衛浴,二樓是書房、主卧、電影放映室和雜物間。

屋外的院落的布置也很簡單,草坪、花壇與秋千。家具他們一塊兒去看,見她默認會一起睡似地選的雙人床,他更懶得裝紳士了。

不足兩個月他們搬進了新家。

邀請朋友們來吃晚餐慶祝喬遷之喜,一衆樸素而實用的禮物中有一隻花哨的毛絨玩具、是遠在布魯塞爾的瑞恩·尼爾送來的,顯而易見老人家是還把埃爾弗裡德當成十幾歲小女孩,不對、西裡斯想就算是十幾歲的埃爾也不會喜歡毛絨玩具。

不過對待他人的禮物她再不感興趣都好好收藏,她回感謝信寫道自己從沒見過這樣可愛的粉色小熊,它被放在了床頭櫃邊。

翌日是工作日,下班一進家門埃爾就快樂地宣布:

“猜猜誰被選入了威森加摩的表決席位——”

“我想必須是你。” 他被感染笑意,他們抱了抱并親一下臉頰,“我好為你高興。”

“還有還有,米莉森同意我今後可以能夠在會議上發表草拟的建議,我的想法終于能被擺在接受投票的台面上,實在是太好了!我要趕緊起草我的倡議書……晚上你困了的話先睡吧,我保證不會吵醒你。”

随後她興奮地抱着大堆文件進了書房。

工作日貫徹早睡早起原則的埃爾弗裡德在周六會熬夜重溫電影,他早發現她在放縱地熬夜這方面比起他都有過之無不及,看完兩部一百多分鐘的影片,慢吞吞地翻開一本書,慢吞吞地收拾書桌,沒完沒了,不到淩晨三點都不肯熄燈。

周日從一早醒來開始心煩明天又要上班,這晚她會乖乖早睡。

蓋被子純聊天的狀态持續了一個月,他的内心一邊苦中作樂地誇自己的定力快堪比神職人員,一邊不由擔心自己的身體健康。

因為埃爾弗裡德的睡相的确令他心情很複雜,不是說睡相差,她是完美地緊閉嘴唇安靜地用鼻子呼吸的天使。

但每一晚她平躺着交疊雙手入土為安般的睡姿隻能維持半小時,每次翻身他都會醒,估計是他從小在布萊克家睡不好導緻至今仍然淺眠。

熟睡後她習慣屈膝側躺,背對他時搶走大半張羽毛被,正對他時又踢走了被子——雖然其實他也用不着蓋被子,卧室的空調室溫是對于她舒适的二十四度冷風,這氣溫于他而言隻是“勉強不會熱”。

然而翻過身無意中錯把他當枕頭來抱,這簡直讓人手足無措,一下子嗅覺聽覺觸覺全占、即使沒視覺都極容易浮想聯翩,他整個人繃緊僵硬得不敢動,她比薩斜塔般地亂躺造成衣領和裙擺各種位移,此時如果他一低頭就能把人給看光了,所以睜開眼他隻敢看天花闆。

蓦地他靈光一閃,無杖施法将床頭櫃擺着的毛絨熊漂浮到自己的手中,然後天才地将玩具熊小心翼翼塞進她的懷裡,再天才地幫她蓋好剛被她踢走的羽毛被。

他到洗手間用冷水洗了臉,躲去書房睡完的下半夜。

真的、他很擔心自己的健康。

好在沒多久,一天半夜她忽然醒來發覺他人不在,得知他多數時候選擇睡别的房間,她捧着因不好意思有點紅的臉,主動問道:“是不是我睡着後老打到你?”

“不是……”

“那是為什麼?”

“你記得你喜歡用我的思維像女人來誇我,而我無所謂吧。”

“記得呀。”

“但事實是可惜我的身體不是女人,我怕我們都不知不覺把彼此當成崇尚柏拉圖式的lesbian couple了——”

她愣了半秒,随即放聲大笑,笑得眼泛淚光。

“抱歉,是我最近忽略你的感受。” 她忍住笑,安撫地摸摸他的額頭,“你怎麼過了這麼久才說?”

“我不想讓你感覺是在為了我而妥協。” 他無奈的語氣多了一絲委屈。

“怎麼會,這是自然而然發生的浪漫。你知道嗎,我決定下周六晚上不看電影。” 她的直言比他的還坦然,“看你想如何安排,我沒有意見。”

真誠,永遠的必殺技。

後來粉色毛絨熊又被放回了床頭櫃的位置。

「 Househusband 」

從上一代基因繼承到的缺點除了對什麼領域都容易感興趣并研究得三心二意,還有可怕的烹饪水平——不論是魔法亦或是麻瓜的方法,埃爾弗裡德用開水統一悶熟食材即可、僅維持生命體征的飲食習慣相當有伊奈茨的風範,水煮菜比麻瓜的減脂餐還叫人沒食欲。

幸好西裡斯的烹饪魔法早已經練就到追求擺盤的程度,并且他似乎很是享受家庭煮夫這個角色。

在魔法部大家對他遲到早退的懶洋洋作風見怪不怪,誰都不敢有怨言,一來基于他是現今仕途大好、最被寄予厚望的韋勒克小姐的男友,二來傳聞雖說他被家族除名、但布萊克這姓氏在巫師界的象征依舊深入人心,加上和平年代傲羅辦公室沒什麼出門戰鬥的任務、大多是文書工作,他這名關系戶全憑心情行事,對此沒人有意見。

自從搬到了麻瓜生活區,西裡斯每天像發現新大陸那樣在她下班後分享一堆他覺得好玩的事,現在他還喜歡逛麻瓜開的商店和超市,除去要特地戴戒指出門這點。

早上的生活超市總會聚集不少當地的家庭主婦,她們讨論打掃衛生和烘焙的小竅門,他旁聽感到有趣極了——倒不是明目張膽地站旁邊聽,不然他随時會被警察帶走。

他是一邊選購商品一邊拿魔咒偷聽,隻聽收拾家的部分,之後她們講太多他不認識的人的八卦,譬如哪位鄰居偷情,哪位朋友破産,哪位老同學離婚了又結婚,他就沒再聽下去。

做家務确實不是他學生時代能想到自己會專心的方面,但如今能整理屬于倆人的家确實很不錯。

當然他絕不是窩家裡消停的類型,在工作日他經常纏着詹姆偷偷溜出辦公室去玩,莉莉将他們抓了回來,盡管拿加班吓唬過他們,每次依然照跑不誤。

難得一次大白天還待在家,是為研究一種可以代替酒的特制飲品,以及把恢複伊奈茨·弗利的“煙霧糖”量産提上日程。

之所以忙碌這兩件事是由于某休息日他和埃爾弗裡德約會逛街的半路,她剛洗完手讓他幫忙拿出手提袋裡的紙巾,然後他無意中摸到了一包沒開封的香煙——

“怎麼回事。”

“我、我不知道。” 她的眼神顯露出堪稱百年難遇的驚慌,強裝鎮定地狡辯:“哦,一定是哪個想行賄的家夥……”

“原來你們從政的收買人隻靠一包煙啊。”

面對他陰陽怪氣的壓迫感,她迅速繳械投降道:“好吧好吧,對不起,我隻是想嘗試一下,不過在付出行動前就被你抓住。”

“為什麼要嘗試這種隻會傷害到你自己的東西?又是因為壓力?” 他前所未有的嚴肅,沉下臉看着她。

“可是的确很大壓力嘛。” 她垂下頭可憐地說。

“可是以前你對抗伏地魔的時候也沒這樣,難道現在比那時還嚴重?”

“沒這樣?我媽媽不知道那段日子我基本把金湯力當水喝。” 她頓時擡起頭,像一位被教授批評的反叛學生,不服氣地反駁。

“我不是說過你什麼事都可以找我發洩,說出來不就好了。” 他緩和了語氣,兩手放在她肩膀上安慰道。

“說出來也改變不了,你知道米莉森私下多次找過我說她的健康支撐不住繼續待着部長的位置,我們還要忙着解決接班人的問題,而假如不是克勞奇先生上任,簡直沒有比這更糟糕的……與我們對抗的一派是蛀蟲似的卑鄙小人。很多事我就算想告訴你也沒多餘的力氣,西裡斯,的确每晚幾乎都是我在說,對着你抱怨自己數不清的煩心事,但我需要一些能夠刺激腦神經的東西,刺激到麻木的那種,你已經不讓我喝酒,我隻好想點别的。”

“喔,那我該慶幸你沒像麻瓜嘗試磕藥。” 他沒好氣地說。

“别諷刺我了親愛的,我跟你一樣反感自己的任性。”

“我不是反感,是在擔憂。” 他無奈地哀歎:“不要依賴它們,埃爾,有什麼是我能幫你的、任何事都在所不惜,我不想你比我一個布萊克短命。”

她冷靜下來,沉思片刻,猶豫着開口:

“或許……你可以想辦法自制一種代替酒精的飲料……”

是個好主意。

想當年他的魔藥課成績也是O呢,隻要肯花心思,他接受這項挑戰。

于是接着的時間都被他用來投入這件事情上。

從找遍草藥植物等各種原料到做實驗熬制,不出幾月,這份藥水成功了。

當中除了幾樣珍稀粉末,還有特殊的接骨草,巫師養殖的野薄荷、有輕微緻幻功能,制成的藥水呈現清澈明亮的香槟色,口感冰涼而辛辣,夾雜一絲極淡的蜂蜜與香草味,不僅對人體無害,還具有助眠、放松精神的功效。

至于複産的“煙霧糖果”,配方經過他的改造減少了糖分,質感變得更清新輕快。在重制伊奈茨人像的大幅海報展出之下,巫師商業街的糖果店都擺上這款産品。

心服口服徹底戒掉壞習慣的埃爾弗裡德很喜歡它們,這也是她最感激的、堪比恩典的運氣,一個最向往自由的存在會為她鑽研他本認為無聊的事物。

也許無條件的愛,不光是一人能為了另一人而死,更是倆人能真正設身處地為彼此考慮、在日常平平無奇的時日裡。

「 What is Love 」

曾經特殊的戰争時期讓埃爾弗裡德結交了許多意料之外的朋友,更貼切地說、是合作夥伴,比如高高在上的盧修斯·馬爾福,他跟魔法部的關系就像是現如今麻瓜世界裡的白人與黑人,不滿對方卻又需要對方。

由于一些機密公務的交接,埃爾和米莉森有時要到馬爾福莊園,盡管盧修斯不拿她們當客人招待,紅茶和茶點還是納西莎吩咐家養小精靈準備的,對此盧修斯顯然覺得沒必要但什麼也沒說。

一目了然的家庭地位。

這星期米莉森因舊病複發要到聖芒戈一趟,交代埃爾和克勞奇司長處理近期一項針對某些魔藥的限制令提案所引發的争議問題,這一回也是要動用到盧修斯·馬爾福的人脈,因為如果提案在第一輪投票中被否決,下次就不再有機會了,管制魔藥的提案是禁止濫用魔法辦公室裡一位冉冉升起新星成員草拟的,埃爾弗裡德有榮幸為其修改,并共同撰寫成終稿,可惜大多席位不贊同這項提議。

“……迷魂藥,迷情劑,吐真劑,複方湯劑,生死水……你們在胡鬧吧,怎麼不幹脆地下令限制所有魔藥?克勞奇,你以為我為你們從中調解會有什麼獲益嗎,除了會被以售賣魔藥為生的商人的唾沫淹死。” 盧修斯用鼻子冷哼了哼,刻薄地說:“我不會參與的。”

“我們隻是限制,不是禁用。” 埃爾不動聲色地闡釋:“上述魔藥及它們的原料不加以管制,對民衆的危害多于金加隆的益處,别忘了伏地魔誕生的源頭是一瓶迷情劑。”

“你少偷換概念,韋勒克,這壓根不叫起因。” 她的直呼其名令盧修斯坐立不安,他咬牙道:“這也服不了衆。”

“所以我們才來請你幫忙。” 她淡淡地低聲說,擡眼看了下身旁的克勞奇司長。

巴蒂·克勞奇泰然自若地接話:“盧修斯,我們的合作不是一天兩天了吧,你明白你的從中獲利會是什麼……我們與你的利益共享與交換,甚至從來以你的甜頭為先,關于兩年前的案子、你懂我指的哪個,假使沒有我們看在昔日的情分上——”

“你怎麼敢提它來威脅我!” 盧修斯壓着音量,站起身兇狠地打斷,蒼白的尖臉上,那一對冰冷的灰色雙眼裡跳動着被冒犯的怒意。

“……韋勒克小姐,麻煩你出門幫我看看我的助理有沒有回信。” 克勞奇先生從容不迫地與盧修斯對視,輕描淡寫道。

被支開的埃爾弗裡德默默走出書房。

馬爾福莊園不愧是巫師界最顯赫富有的宅邸,誇張奢華的裝飾與家具,每一處設計都很大氣,她踱步欣賞着牆壁上一幅幅畫作,遙遙望見落地窗外的花園甚是美麗,不禁駐足片刻。

這時,察覺到背後一團小小的人影,她轉過頭,看見一個不超過四歲的、金發灰眸的小男孩,一身象征養尊處優身份的打扮。

埃爾眯眼回想了一秒鐘,友好地笑着輕聲打招呼:“……你叫德拉科,對嗎?你比我預想的要更可愛。” 都怪西裡斯總是跟自己說馬爾福家的基因不敢恭維。

“你應該稱呼我為馬爾福少爺。客人喊主人的教名是無禮的體現。” 小男孩撇撇嘴,和他父親如出一轍肉眼可見的高傲。

聽罷她也沒生氣,反而被他人小鬼大的樣子逗笑:“好吧,抱歉,‘馬爾福少爺’,你是小主人,樂不樂意為我這位客人帶路觀賞這座高貴的府邸?”

德拉科趾高氣昂地說:“我認識你,你是魔法部那群家夥的跟班。”

“若你願意把跟班一詞換為同事,我會比較自在。”

紫色的牆紙,大理石壁爐,鍍金的落地鏡,水晶吊燈與挂毯……如同歐洲皇室的配置,埃爾弗裡德當自己在逛博物館,一路上德拉科興緻缺缺地介紹他日常見慣了的事物,小孩子嘛、開口說一隻白孔雀都能絮絮叨叨半天,她自認她這人耐心不錯,因此也沒覺着他煩。

“院子的花朵都是誰打理的呢,德拉科?”

他已經懶得糾正她怎麼稱呼自己,索然無味地回答說:“仆人呗,還能有誰。”

“我的意思是誰的主意,這色彩和品種之間的搭配十分好看。”

“媽媽選的花種,顔色是我的功勞,我叫她把黃玫瑰都拿走的,現在的藍色和白色才是最好,哼,我讨厭黃色的花,醜得像那種會變大翅膀的蟲子,你見沒見過長着大翅膀的飛蟲,翅膀是兩道弧形——” 他用小手比劃着,皺起鼻子,面露厭惡的神色。

“你指的不會是蝴蝶吧?”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我管它叫什麼。” 他霸道地扭過臉,“反正很醜。”

“是先感到讨厭才認為醜,還是你認為醜才覺得讨厭?”

他第一次聽别人這種表述,驚訝地反問:“這又有什麼區别?”

“有區别。有時候你不一定會讨厭那些你覺得不夠美甚至醜的東西,況且,有些你覺得醜的,或許有人會覺得它美。”

“……你講話真奇怪。” 拗口的奇怪。他納悶地嘟囔。

“你的媽媽讨不讨厭黃玫瑰?”

“她可喜歡了,要不是我提醒她,她都不肯扔掉它們。” 德拉科不悅地皺着眉毛。

“所以她是因為你才把花的顔色替換為你喜歡的藍色和白色。”

“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她非常愛你,能夠為了你犧牲自己的喜好。” 埃爾彎下腰盡量與他視線相平,溫和地解答道。

愣神的小男孩沉默了一會兒,擡頭問:“什麼是愛?魔法嗎?”

“它可以是魔法。” 她笑了笑,“愛能讓最膽小的人變成勇士,能讓最自我的人做出有益于衆人的決定,能讓傲慢的人敞開心扉……愛讓一切不可能變成可能,是可以讓你變得更好的神奇存在。當然,這隻是我的回答,或許在這命題上,還有很多未知的答案。”

他似懂非懂地瞧着她。

至于留謎題的一方則率先告别:“我想我該回去找我的上司了,謝謝你帶我參觀,‘馬爾福少爺’。” 她抱着玩樂心、特意朝眼前幾乎才到自己膝蓋高度的小朋友欠了欠身。

盡管這天離開莊園時克勞奇先生說盧修斯·馬爾福沒有退步,兩個人都沒有洩氣,埃爾弗裡德的反應平靜而笃定。

退步是遲早會發生的。馬爾福是最擅于斟酌利益的識時務者。

她沒有猜錯。

「 Pushover?」

照常早退的一天,他優哉遊哉地準備晚餐,用魔法沒多久就做好了,今晚有質感輕盈的烤鲑魚,精簡的意式蔬菜湯,清爽的菊苣沙拉,主食是少奶油版本的白汁蝴蝶面,埃爾晚上不喜歡吃撐,也不喜歡油膩的食物。

驚喜的是這周五她居然沒有加班,在六點多到家。

餐桌上擺着花哨的蠟燭、是她買浴鹽時順道買的,能算長年不變的儀式感。

“下午我路過了花店,老闆說那款向日葵明早會到貨,我幫你訂了,以及一盆矢車菊,我記得你稱贊過好看……” 西裡斯慢條斯理地吃着餐盤裡的面條,馬上注意到低頭喝湯的她在分神,“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跟我說?”

“噢,謝謝、你為我買的花。”

“不是,我是說你好像在想些什麼。” 他無奈地笑道,“哪個混蛋惹你生氣?”

“沒有什麼特别……是今天跟我同事吃午餐,她們感慨一度以為像你這麼有個性的人會找一位與你極度相似的女友。” 她裝作輕描淡寫地叙述。

“所以?”

“所以,她們認為我沒有個性。”

西裡斯不由笑起來:“她們在胡說。”

“她們說的是真的。” 埃爾弗裡德放下勺子,拿餐巾擦過嘴,兩手擱在桌面像要跟他辯論一番,她皺起眉有點沮喪地說道:“從我在學校時給大家的印象就知道,我是個無聊透頂的家夥,我就像演員,什麼形象都是我,相當于沒有鮮明的特點。”

“親愛的,我從不認為你無聊或者沒個性。”

她沒領情,垂下眼嘟囔:“這句話偶爾說說确實不會死。”

見狀他的心情反倒更不錯,她比較情緒化的樣子太罕有,因此他尤其珍惜這種可愛的時刻,他拉過座椅坐得離她近一些,耐心地安撫道:“為什麼你會這樣想?埃爾,你是我所認識的最聰明的人,而且堅強,善良,溫柔……你有數不完的優點——”

“這些可不屬于個性。” 她打斷。

“在我眼裡它們就是你的個性。” 他笃定地說。

“但這并不酷不是嗎,你應該跟很酷的人在一起,人們才覺得般配。”

“我們幹嘛要管别人怎麼想,感情沒什麼應不應該,合适與否隻有我們自己有發言權。”

“好吧。理智告訴我不要在意别人的想法,但我一想到在大家看來,我們的氣質并不相配,我是書呆子,你是酷酷的萬人迷,真令我心煩……抱歉,可能我最近沒那麼忙,開始胡思亂想。” 和平年代的沒事找事,她苦笑着自嘲道。

“嘿,你不用為你的想法感到抱歉,我覺得自己很榮幸、你願意告訴我你的不安,因為我也有過配不上你的想法。”

“真的?” 她驚訝地問。

“真的,我經常這麼想。看看你多完美,無論哪一方面,你天生帶着一種令人矚目的光環。”

“聽着像在形容你自己。” 她已被他的安慰打消疑慮,放松地開起玩笑。

“我隻不過是大衆眼中所謂‘英俊’的特點,你的光環遠不止于此。”

“你又讓我産生‘靠外貌絕不是我的強項’的感覺。” 她故意逗他。

“才不是,我隻是不想讓你認為我膚淺,其實早在霍格沃茨,我一直覺得你是我現實中遇到過最漂亮的女人。”

“‘現實中’?你還認識虛拟的人?” 她被轉移了重點,好奇地追問。

“我的意思是除小說描寫以外的真人,你總不能把‘魔戒’裡的精靈想象成和現實差不多的模樣吧。”

她被說服得點了下頭,爾後仍試探似地道:“所以你真不會覺得我不夠酷對嗎——我是說,詹姆抓飛賊的時候才叫酷,可我對飛賊沒多大熱情。準确地說,我是對一切看上去酷的東西沒興趣……”

“拜托,你特立獨行、不讨好任何人的樣子超級酷。” 他真誠地說,“而現在你的胡思亂想顯得你更可愛。”

“你快把我誇得暈頭轉向了。”

“我實話實說而已。” 他牽着她的兩手,認真道:“從一年級你來到我們坐着的車廂,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個不一般的人,我知道我們一定會有什麼不平凡的曆程……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愛一個人不是愛她身上的特質,是愛她的全部,不論變成什麼樣,隻要是你。”

她的眼睛明滅着微光,微笑地接話:“如果我的金頭發褪為白色,皮膚變得發皺,血管凸起有斑點,衰老得認不出自己呢?”

“那我會穿上最好的西裝,拄着拐杖來到你跟前禮貌地詢問,‘能跟我跳一支舞嗎,美麗的女士’。”

“那時我已經是個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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