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希瓦利埃将地上的屍體提起來丢到一邊，在倪克斯面前單膝跪地，右手抵在左胸前，左手握着長劍扣在身側的地面。

低垂着頭的模樣就像是面對造物主時的虔誠信徒，用低沉溫厚的聲音恭敬地說：“參見帝國的十三公主，問公主安。殿下，是屬下失職，讓戰俘沖撞了您，請您責罰。”

其他騎士們也紛紛在希瓦利埃身後跪下，行騎士禮：“參見帝國的十三公主，問公主安。請公主殿下責罰！”

拉特伯爵像是才反應過來，驚魂未定地問倪克斯：“殿殿殿殿下…您沒事吧？”

倪克斯極力克制住自己捂住嘴幹嘔的沖動，擡手示意拉特伯爵：“我沒事。”

然後看向身前跪着的騎士們：“各位起來吧，這不是你們的錯。”

但希瓦利埃依舊毫不動搖地跪在她面前，他身後的騎士們看上去也沒有起身的打算。

倪克斯無奈地歎了口氣：“希瓦利埃·霍爾閣下，請你起來。”

希瓦利埃的身體僵了一下，立馬站了起來。

他面前的這位公主剛才分明想拔出侍衛的佩劍，如果他再晚一步，也許就能看見她拔劍自衛的模樣。此刻卻面色蒼白，罕見的黑色眼睛裡還有些驚魂未定，但很快被她斂起，直視着希瓦利埃。

倪克斯忽然掏出一塊手帕遞了過去：“非常感謝閣下剛才救了我，所以我斷沒有懲罰有功之臣的道理。各位還要觐見陛下，我就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但是進去之前，請擦擦你身上的血迹吧，否則是對陛下的不敬。”

希瓦利埃愣了愣，倪克斯見他沒有反應，拉起他有力的手臂，将手帕塞進了他帶着白手套的手裡。

倪克斯的心髒還跳得厲害，她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失态，于是向騎士們點頭行禮：“那麼我就先告辭了，晚宴上見。”

她說完，克制着自己的動作，穩步離開了。

希瓦利埃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走廊盡頭，才低下頭看向手中做工精細考究的手帕。

手帕的一角紋着一朵黑玫瑰。

***

倪克斯整理好心情來到廚房，把戴安娜吓了一跳。

她簡單描述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被戴安娜勒令以後即使是觐見皇帝，也必須帶上米迦爾凱爾。

倪克斯無奈地答應下來，和他們一起準備起晚宴的飲品。

轉眼，已經到了日暮西沉的時間。

倪克斯換了一條低調的深棕色禮服，帶着米迦爾凱爾來到了國宴廳。

這是一場國宴級别的大型宴會，整個宴會場地之大可容納近千人。典型的歐式裝扮奢華糜爛，無處不彰顯着帝國的财力和皇室們生活的奢靡程度。

已經有不少貴族提前到達了會場，倪克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等人都進去的差不多了，才趕着末班車進了會場。

剛一進去，周圍就有不少人向她投來目光。倪克斯皺了皺眉，找到皇室專用的休息區，在沙發裡坐下，冰冷的黑眸中透出明顯的拒絕之意，讓那些打算上來攀談的貴族望而卻步。

隻有從倪克斯一進門就看見她的厄瑞玻斯，跑過來坐在她旁邊，兩條胳膊将倪克斯的一隻手臂圈了個嚴實。

厄瑞玻斯：“皇姐，我聽說今早你差點出事。”

倪克斯：“是啊，還好有驚無險。”

這時，遠處響起一道豪爽的女聲：“公主殿下，十三公主殿下！”

倪克斯扭頭一看，穿着一身禮裙的希爾達正朝她招手，看見倪克斯回頭後，别扭地提着裙擺跑了過來。

等她跑近了，手忙腳亂地朝倪克斯行禮：“參見帝國的十七皇子、十三公主，問殿下們安。”

倪克斯好笑地把她扶起來坐在自己身邊：“公爵小姐，雖然這麼說很沒禮貌，但這身衣服一點都不适合你。”

希爾達：“是吧，我也覺得！可這麼重要的宴會，我又不能穿褲裝來。”

倪克斯：“小姐，帝國可沒有哪條規定，說過不允許女士穿褲裝參加宴會，不然那麼多女騎士都是知法犯法了。”

希爾達愣了愣：“您說真的嗎？”

倪克斯：“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嗎？”

希爾達煩躁地抓了抓一頭短發：“可惡！我才剛進近衛騎士團，都不知道！”

她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抓完頭發，馬上又換了一個話題：“唉，對了殿下，您今早是不是碰見我二哥了？”

倪克斯：“你是說希瓦利埃·霍爾閣下嗎？是的。”

希爾達：“天呐，那個混蛋竟然敢讓戰俘的血濺您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