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楠收拾了兩天,除了被子和洗漱用品,其餘的都打包起來,提前快遞過去。
這天中午,她剛吃完午飯,姜陽就打了電話過來,聲音聽上去輕快極了。
“過來接我!”他在電話那頭喊道。
國慶長假,路上堵的很,姜陽淩晨三點多就出發了。他身體疲憊,心情卻好,本想悄悄過來,卻不知道确切地址。他不敢亂開,在進入N市地界後,打了這通電話。
蘇楠來不及收拾,跑到門邊,邊穿鞋邊問:“你是過來了嗎?在哪裡?”
她都準備開門了,姜陽發了個定位過來,還差了十萬八千裡呢。
蘇楠松開門把,有些哭笑不得,隻好再次換上拖鞋,邊說話邊去把碗疊到一起。
她發了自己的定位過去,讓到了提前打電話,她去樓下接他。
此後,她時不時拿起手機,又時不時湊到窗邊,生怕錯過什麼。
人的一生都逃不過等待,或許是人,或許是機會等等,總之這個宿命,無法擺脫。
兩個多小時後,蘇楠終于等到了這通,她在心裡預演了很多場的電話,幾乎是立馬接通。
“下來吧。”姜陽的聲音富有磁性,又像水流穿過指縫般溫柔。
蘇楠扒住窗檐往下看,隻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她忘了換鞋,打開門,幾乎是飛奔下去。
姜陽站在梧桐樹下,疲憊的面色擋不住他渾身散發出的愉悅。
蘇楠走到他面前,姜陽變魔術般,從身後捧出一束白色馬蹄蓮:“送你的。”
蘇楠眼眸中閃過一絲迷茫,忽而她轉過身去,嘴唇微微顫抖,她握緊手,指尖掐進肉裡,方才克制住情緒。等再次轉身,雙眼依然清澈,蘇楠接過花,笑的燦爛明媚。
這是她收到的第一束花。
二人上了三樓,喬朗站在門口,抱起雙臂,一路審視着二人。姜陽關門前,剛好看見他歪頭勾起一側嘴角,表情裡暗藏玩味。
蘇楠家裡沒有花瓶,畫畫的小提桶倒是不缺。
她倒上水,把花養在裡面。等從廚房出來,姜陽逗貓的情景,被她瞧了個正着。
姜陽分開雙腿,坐在沙發上,左手撐着大腿,右手放在腿間,學着逗貓棒一樣左右晃蕩。
南南不時伸出爪子來抓,他不覺疼痛,繼續逗它,擡頭笑道:“沒想到你養的小家夥挺皮啊。”
蘇楠開了罐頭放在茶幾上,南南暫停調皮,跳上來化身紳士。
“怎麼過來了?”蘇楠坐在他身邊問。
“接你......和貓。”姜陽看着她的眼睛,語氣停頓一秒,撫摸過貓的尾巴繼續說。
國慶是一年難得的長假,除了這個原因,他還要回一趟老家。
Y市是個沿海三線城市,兩人就是在那相識。
一别多年,蘇楠已經很多年沒去看過母校了,便決定今天把剩下的東西全收拾好,明天跟着一道。
蘇楠高一被送到Y市,由爺爺奶奶負責照顧,三年前爺爺去世後,奶奶就跟随兒子去了新城市生活。
蘇楠踏進這個三年沒進過的房子,過往如潮水般,向她湧來。
姜陽拉她的衣角,她收回心中的百感交集。
“去我家吧,現在正好是吃蟹的季節。”
姜陽父母年輕時承包了一大片海塘,賺錢後在市裡開了家蟹館,鄉下海塘基本交給别人打理,姜陽爺爺住的靠近,常常過去盯着。從蟹的供應,到蟹的售賣,算是一條龍服務。
老人家知道孫子回來,提前準備好最肥美的母蟹,在井邊刷洗。
蘇楠想去幫忙處理,被姜陽拽到旁邊,他面色凝重,輕聲呵道:“不長記性的嗎?”
農村年長的婦人健談且熱情,有兩個中年婦女嚼着紅薯幹,邊說笑邊往這邊走。看見姜陽,先是一頓誇贊,和去年,前年,大前年說的别無二緻。
她們更感興趣的,是蘇楠。一張新面孔,有的談呢。
“哎呦,姜陽交女朋友了,這下你爸媽心裡的石頭可以落地啦!”婦人不等别人說話又走到井邊,看盆裡的蟹補充,“姜在民你好命噢!兒子兒媳孝順又會賺錢,孫子有出息,這下孫媳婦也有了,你們兩老,以後盡管享福喽!”
姜陽爺爺七十好幾的年紀,一笑起來,滿臉全是褶子,聽到這話,原本就帶笑的臉上,褶子更深。他搖搖頭,歎息:“人年紀一大,記性就差,這話果然不錯。你再好好看看呢!”
婦人吞下一口紅薯幹,轉動着眼珠将蘇楠全身打量了個遍,迷惘的滿臉隻寫着三個字——不認識。
最後還是蘇楠實在被她瞅的不好意思,主動亮明了身份:“大娘,我是姜陽朋友,以前來過的,你可能忘了。”
婦人聽了她這話,表情更加困惑,幹脆從井邊離開,靠近了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