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姚娉婷剛出教室沒多久，楊志軍的委屈冤枉緊跟着就傾瀉而出。

“又不是我一個人沒背書，怎麼偏偏抓着我不放呢？我也真傻，明知道要默寫，早讀那一會就不該看語文......”

周遭的同學被他念叨的煩了，打水的打水，上廁所的上廁所，一哄而散。

開學時間不久，班裡同學并不都互相認識，很多人還叫不全别人的名字。楊志軍走過來交政治作業時，蘇楠甚至覺得之前沒見過這人。

蘇楠前面坐着的男生叫陳彬，慣是個滿嘴跑火車的主，十句話裡六句沒個正經，盡拿打趣别人尋樂子。

看楊志軍一臉的衰樣，他嬉笑着說：“你是天選之子吧！可惜表現的機會都送到你手上了，居然一次都沒抓住，真是不中用啊不中用。”

楊志軍啐了一聲，又開始磨嘴皮，捶胸頓足道：“我真傻！明知道第一節英語課，我還偏不準備，偏偏又那麼倒黴，這下英語老師鐵定記住我了。”

陳彬毫無同情之心，繼續火上澆油：“想不記得你都不行啊，哥們。”

“唉！我真傻啊，我真傻。”

說相聲似的，兩人停在蘇楠旁邊，叽叽喳喳了半天。

蘇楠嫌煩，又不想出去，撐着下巴不耐煩啧了一聲，輕輕的，隻有姜陽聽到了。

姜陽捏起桌上的橡皮屑，扔到二人中間，笑罵道：“行了，你祥林嫂上身啊，一口一個傻啊傻的，巴不得全世界知道呢！快要上課了，回你座位去吧。”

楊志軍聽了這話一臉懵，配上他憨厚的長相，更顯滑稽。

陳彬笑得放肆，對姜陽豎起大拇指：“還得是班長啊，一語中的。”

等楊志軍走後，他挪了個位，坐到姜陽前面，笑得殷勤，讨好一般說：“班長，沒想到咱倆能說到一塊，體育課一起打球啊？”

姜陽向後挪動椅子，整個後背靠在椅背上，拉開一段距離後，漫不經心說：“誰跟你咱呢？”

陳彬碰了一鼻子灰，自讨沒趣，臉上悻悻的，又轉過去坐到自己位上。

姜陽這才勾着凳子腿，重新挪回來。見蘇楠低着頭預習下節課的内容，他故意有節奏的在她耳邊打起響指，直到蘇楠忍無可忍地看向他：“你幹嘛？”

“快謝我。”姜陽挑眉擡颌，說着唇語，為他送走楊志軍這尊大佛得意不已。

蘇楠頭歪在肩頭，斜着眼，也用唇語說：“偏不。”

臨近上課，同學陸陸續續回來，班上又恢複成那股熱鬧的氛圍，雖然嘈雜，卻讓人踏實。

姜陽翹起的嘴角落下，忿忿不平去捶蘇楠手臂，一點不疼，跟撒嬌似的。捶了一會，兩人都沒忍住，笑成一片，卞心怡以為發生了什麼趣事，站起來趴在桌上，看向兩人，一臉的好奇。

蘇楠慢慢收回嘴角，重新去看她的書。姜陽也假模假樣，坐正了，一手轉筆，一手翻書。如果語文老師看到他現在就開始預習幾個月後的内容，不知會作何感想。

高中生活簡單中帶着忙綠，枯燥中帶着生動，在不聲不響間，時間向前推進，轉眼就到了軍訓周。

蘇楠像往常一樣，去公交站和姜陽彙合，一切都和過去一樣，除了今天兩人的外觀。

校服和軍訓服都在周五發到了所有人手裡，按照校規，以後在校都得着統一服裝。

紅白撞色的運動系校服被他系在腰間，上身着深綠迷彩短袖，下身是同款長褲，怎麼看都别扭怪異。

蘇楠騎在他的後面，男生平坦的後背讓她想起公交車那次，她就是被護在這樣的背後，竟就将這詭異的色彩搭配看順眼了，等到了學校，蘇楠甚至覺得他穿的還挺好看。

校門口特地安排了高年級學生監察，專門抓形象不妥者。姜陽停好車就把衣服解了下來，塞進書包裡，鼓囊囊的，背在後面像個龜殼。蘇楠這才明白大熱天的，他為什麼要把校服系在腰間。

早讀時間一過，八點鐘，楊雲準時帶着教官出現。

教官背着手，站得筆直，做完自我介紹後在黑闆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徐傑。

徐傑聲音粗犷且洪亮，再加上他的大高個與不苟言笑的表情，班裡沒有一個人敢拿他起哄。

“未來五天，希望我們能收獲一段難忘的回憶。”交代完最後一句，外面響起一段連續而急促的哨聲，徐傑看了一眼門外，命令所有人去外面集合。

教室裡一時間，椅子撞着桌子，桌子撞着人，亂成一團。

十八個班級，整裝待發，全部站在教學樓前的廣場。

徐傑轉了一圈，對三班的隊形做了調整。根據個子高矮，按照從前向後，從左向右的順序排開。

又是一聲哨音，所有人有序向操場出發。蘇楠在轉彎時趁機向後看，姜陽站在她後三排，斜四十五度方向。見她回頭，姜陽笑着揮了揮手。

操場上有人在上體育課，見轟轟烈烈來了一大群人，都自覺坐到觀衆席上，看着這些新生，就好像看見了當初的自己。

總教官發出指令，每個班級分隔開，各自訓練。

徐傑帶領三班走向角落那塊地，等差不多後，吹響哨子，所有人便停住了步伐。他站在隊伍最左邊，自帶威嚴，說：“稍息！”

許多人還沒适應這種高度集中的情況，一時間，隊伍裡腳步聲稀稀拉拉，徐傑皺起眉，呵道：“班長，出列！”

姜陽從隊伍裡出來，小跑到徐傑身旁站定。男人面色稍微緩和了一點，對他的行為稍覺滿意，但語氣依舊嚴厲：“教官說稍息，大家應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