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這人是不是在你們班成績很好?”
蘇楠點頭。
陶啟斜着眼看了眼姜陽,嘴角的笑帶着不懷好意,隻見他幸災樂禍道:“我記得是小學五年級吧,那年班裡評五名三好學生,我在辦公室看見獎狀了,姜陽就是其中之一。後來你猜怎麼着?”
他賣了個關子,也不等蘇楠問,拍着大腿,樂呵的話都說不順暢:“期末考試,姜陽數學居然連八十都沒有,你說,哈哈,這獎狀給他是不是名不正,哈哈,言不順。”
至于這張獎狀的最後歸屬,陶啟沒說被自己壓在哪本陳年舊書裡了。因為,相比于沒拿到獎狀的姜陽,一份原封不動,隻是改了個名字的獎狀,到他手裡,更像是羞辱。
從沒有哪份獎狀,上面可以出現兩個人名,即便是其中之一被劃去了。
三人之中,一個在笑,一個沉着臉,一個默不作聲,一份詭異的氛圍徘徊在周邊,直到服務員端來三碗糖水冰沙。
随着時代的進步,糖水早不似幾年前那般簡單,蘇楠看着面前這碗配料豐富的冰沙,犯了難。
燒仙草打底,三色芋圓配着糯糯的紅豆,再澆上一勺抹茶味煉乳,是店裡的招牌款式。然而蘇楠有個奇怪的毛病,任何圓圓小小的東西,都會讓她雞皮疙瘩起一身,她謊稱紅豆過敏,重新點了杯西瓜汁。
“這碗給你吧。”她順手,把碗推到了姜陽面前。
姜陽卻隻是拿勺子盛走了表面的紅豆,依舊把碗推回去,說:“吃仙草吧,不是粉末沖泡的,對身體有好處。”
然而芋圓也是小小圓圓的東西,蘇楠不想顯得太多事,沒再多說,隻挑着仙草吃。
吹着空調,吃着冰沙,外面的炎熱挨不着他們半點。
就着惬意的環境,三人各自寫了幾張試卷,沒一會,牆上的鐘表就走到了十點多。此刻店裡沒幾張空桌,除去他們三人,還有一些學生也霸占了幾張桌子,閑談的閑談,用功的用功。蘇楠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去前台又點了三份冰沙。
兩份招牌,一份隻仙草加冰淇淩球。
姜陽和陶啟還在比賽誰先做完手頭的試卷,沒人留意蘇楠的離去。
點完餐後,蘇楠回來坐下,就看見二人埋着腦袋,奮筆疾書的模樣。她不禁好奇,是什麼樣的力量促使這樣的兩人成為朋友,隻這一刻,她隻能捕捉到一絲性格上的共同點——好勝。
那麼是什麼樣的原因,促使她和姜陽成為現在的關系呢?
蘇楠很明白自己,沒什麼真心的朋友,也不愛和人交流,如果不是那次機緣巧合,或許現在也是一個人。但這沒什麼,過去種種,她已經很能習慣孤獨了,偶爾,她甚至覺得享受孤獨。
所以這段關系,全部都要歸于姜陽,他單方面的,如他的名字一般,照亮了她寡淡的世界。沖這一點,她該對他感激嗎?
——不是,比起感激,她心裡有着更複雜的情愫,這讓她既興奮又難安。
蘇楠有個老毛病,或許與她的成長有關,她總是不自覺地在心中暢想種種,無論多天馬行空,面上卻如平靜的海面,讓人瞧不出一絲端倪,故而,那些想法隻能自己獨自反反複複,細細咂味。
服務員端着糖水來的前一分鐘,姜陽率先落筆,陶啟顧不上繼續寫題,拿過他的卷子開始檢查,哪怕有一題空着,都不算比賽結束。可惜不随他願,确實寫的滿滿當當。
他不甘心,吃的越發大口,牙齒碰到勺子,發出聲響。
蘇楠提醒他當心晚上回去肚子疼,陶啟停下動作,瞳孔微顫,調轉頭來,将憤怒的目光投射在姜陽臉上。
蘇楠這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姜陽說過,這是他們的秘密,現在,這個秘密無疑經她口不複存在了。她雙手合十,擋在唇前,誠意滿滿,似乎很抱歉。
但凡她身邊有個人坐着,不難發現,蘇楠嘴角挂着抹狡黠的笑。
她想,如果在三人的關系中,她要扮演的是張三李四這種随時可以被遺忘的角色,那她甯願不參與,她要的是徹徹底底融入姜陽的身邊......
“沒事,昨晚我就和他說過了,你不用和他抱歉。”姜陽顯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事已至此,埋怨已是無用,更何況,姜陽的糗事也被揭露,陶啟安慰自己算是打了個平手,重新坐正了身體,眨巴着眼睛,對着蘇楠很是無辜道:“那你下次可要記牢了,千萬不要在别人面前不小心說出口噢!”
姜陽掩着嘴,很是嫌棄地看了陶啟一眼,表情浮誇至極,當事人和蘇楠都沒忍住,捧腹大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