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楠讨厭這樣的自己。

在她看來，一切行為都當有條不紊，按照計劃往下走，就像計劃好的，順從父母的意見，來這裡上三年學，最終取得個不錯的成績，再聽從父母的意見，選一所好的大學，學一個不錯的專業，然後......

将來會怎樣，她還沒有計劃到那麼遠，隻要這三年，平平靜靜過下去，就算任務完成了。

如果她沒有接觸到情這個字，就不會有這麼多節外生枝的思緒。

一路上，姜陽為她破開風，護送她直到小區樓下。蘇楠斷定，姜陽一定不像自己那樣，在心裡百轉回腸想了千遍萬遍，不然他不能笑得如此不羁灑脫。

“我走了，有事手機聊。”他頭也不回，直到在牆角消失。

蘇楠再見不到他的衣角，自然也不知道男生嘴角的笑消失的是多麼迅速。

“好吧，先不想了。”蘇楠重重呼出一口氣，推着車往家走。

随着學習到的東西越多，各科老師布置的作業也漸多，即便不是周末，等全部完成，也要到夜裡九點多。蘇楠把筆放下，雙手向上伸着懶腰，随着肢體的伸展，她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她困了，但她還不能睡。

窗戶被她拉開，涼風瞬間從紗網處席卷而來，她揉揉雙眼，對照自己的學習計劃，開始逐一完成。計劃表的開頭，是這樣一句勉勵——再次成為同桌！

第二天課間，姜陽在講台重複了一遍老楊的話：“海報征選報名截止日至周五，有意向者可盡早報名。”

經過一夜的思考，除了他和蘇楠，另外還有三人報名，分别是張羽晟和張千瑩為一組，以及曆史課代表施昕然。

顔料及畫紙，姜陽家裡都有，蘇楠周六根據定位，第一次來到姜陽家。如他所說，兩人距離并不算遠，她步行過來，也不過才十來分鐘。

小區有保安看守，蘇楠站在樓下，給姜陽發信息。

不過三分鐘左右，姜陽身着灰色棉質家居服，腳穿拖鞋出現。他領着蘇楠往裡走，有一搭沒一搭說着父母原本說是中午從鄉下老家回來，但是突然打電話說要下午才能回來了，中午飯兩人隻能自己解決了。

蘇楠跟在他身後，一邊聽一邊打量周圍環境。與她家的老小區不同，這邊環境明顯好很多，有一些老人正聚在健身器材處聊天，看見兩人經過，主動打起招呼。

“姜陽，這是領同學來玩啊？”

“是女朋友還是女同學噢～”

“......”

各不相同的話，引發一衆哄笑。蘇楠知道這是長輩的玩笑話，臉上還是漸漸見了绯紅。姜陽不搭腔，隻是熟絡的一遍遍問好：“楊奶奶好，李爺爺好......”

兩人繼續往前走，等脫離了那些人的視線，姜陽才說：“别介意，他們老是這麼開玩笑。”

蘇楠腳步不停，看上去随意道：“是嘛，還開過你和誰的玩笑？”

說出這話，她沒經過大腦，因而也并不曾想過得到什麼回答，但姜陽卻停了下來，看着她正色道：“不是我，你是我第一個帶回來的女性朋友。年紀大的人有時候就喜歡說這些不着邊際的話，你應該也聽過吧？”

他太過認真，在蘇楠眼裡，整個人都呈一副緊繃狀态，好像站在老師面前的小小學生，生怕說錯話，被批評一樣。

蘇楠一個沒忍住，噗的笑出聲。見她笑了，姜陽這才放松下來，轉過身繼續帶路。幾番彎彎繞繞，兩人終于在八幢停下。

姜陽已經準備好工具，油彩與畫紙擺在書桌正中間。看的出來書桌被提前整理過，隻有右上角擺了個相框，裡面的男孩不過十一二歲，站在油菜地裡，笑得燦爛，蘇楠站在桌前，看的愣了神。

正當她準備拿過相框細細觀看時，姜陽推開門端了一小盤果切來，蘇楠急忙收手，轉過來，幫忙接過，臉上的慌張掩飾不及，被姜陽瞧出端倪。他越過她，正好擋住那張孩童時的笑臉，問道：“怎麼了？”

蘇楠先是搖搖頭，後低下頭，富有節奏的，一下一下，用食指敲擊着書桌一角。

兩人沉默片刻，姜陽率先帶頭，說出自己對于海報設計的想法：“萬物有始有終，既然說到節約糧食，不如我們以一粒米形成的過程下手，主題就定位為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

蘇楠擡頭，接下去：“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

沉默徘徊在二人之間，被姜陽一聲響指打破。他笑着，調侃道：“配合默契，要不說我們這組合千載難逢呢！”

“嗯哼～”蘇楠抱臂，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