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苦口婆心的話語,沒走幾個過場就直奔主題,“小美呀,你長得這樣标緻,衣服一脫,以後原地出道都不成問題,至于其他的受冷落方面的待遇,你也不想有所體會的吧。”
“我不是小美……”
“瞧瞧,我這記性,你是星子,對吧。”
想來急色的人,都是認臉不認人的,世初淳試着抽回自己的手,“您喝醉了,需要送您回家嗎?”
“小乖乖,有你這樣的可人兒在,我哪裡舍得回家!”經紀人咬着小助理的指甲,至少在玩爛之前,她都不會随便丢給其他人把玩的。
女性之間,是否有騷擾的界定?世初淳頭腦試圖搜索條例,搜索失敗。
成年人的社會好複雜。或者說,有人際關系的地方就不免複雜。
不論有意無意,人員聚集之地都會被攪成一灘渾水,拖所有相關人士下水,以此貫徹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的古語。
熱身的場子過半,不知誰起的頭,大家一緻将矛頭對準還沒有點應召女郎或者牛郎的世初淳。
集聚衆人目光的小助理,在把點單的電子平闆拍在企業老總腦袋上,丢失工作和賠償他相應損失費,與先糊弄一下,養家糊口要緊,一時意氣并不能帶來便利之間,窩窩囊囊地選了後者。
這個破班真的有上的必要嗎?大概是不少上班族必定自我拷問的必經流程。可銀行卡裡的餘額和幹癟的荷包,無不控訴這——非常有必要啊!
少數服從多數,人會屈服于大環境下,大部分人不會例外。會所經理手一招,魚貫而入一批新人選,男女對半分。
僅隔一牆距離,室外回蕩着靡靡之音,屋内搖滾樂轟天震地。
耳朵裡勾着細細碎碎的呻吟聲,煙臭味、香水味、酒味各種雜七雜八的氣味,交互混雜,熏得人腦袋一陣陣發蒙。
五顔六色的燈光主打一個花裡胡哨,在牆面、地闆投射出婆娑的影子。
整齊排列開的應召女郎各個豔紫妖紅,美貌出衆。略憔悴的世初淳,從女性一邊掃過,目光一下被黏住。
位列榜首的人,目若懸珠。瞳中似燃着兩簇火星,燎開一輪豔陽。
在發作邊緣的女郎,面上塗抹精緻的妝容。顴骨部位打着兩片腮紅,仿若黎明未艾方興的朝霞。
絲絨緞帶系在纖細的腳腕前,綁了個柔媚的蝴蝶結。
前短後長的荷葉邊不規則長裙修飾身材,前頭顯示出緊實的小腿線條,側邊開了條縫,用朱紅色繩結綁住,展露着欲迎還拒的風景線,後面的裙擺拖長到鋪到地面。
中長發挽在左肩的女郎,掀起眼皮,誤打誤撞與世初淳對視,斑斓的光影流轉,五彩彌紅燈照射到兩人面孔。
撲通——
心口踩上高彈力的蹦床,高高地挑起,重重地落下,宛若先前不曾雀躍過。
女生捂住胸口,在迷惘間,憶起芥川龍之介說過的話,心不跳,人就死了,是以這再正常不過。
她解開困惑,又發覺自己好像看到了什麼,挪走的視線再掃回來,見到熟悉的人影。
為首的那位是不是長得有點像中也?
世初淳定睛打量,其人踩着細跟黑底紅色高跟鞋,在大理石地磚上反射着暗紅的光澤。
人擰着花帕,光着膀子,镂空的碎花網格底露出兩條胳臂。露臍上裝短到隻裹住胸,抽出兩條桃紅布帶綁住一截脖頸,好秀出底下沒有一絲贅肉的馬甲線。
不曉得是不是先入為主的緣故,世初淳總覺得對方本該百媚千嬌的形容,含着幾分羞憤欲死。
她禁不住多看了幾眼,在對方赧顔汗下,既忍不住瞅她,又頻頻别開目光,扭到沒留神要面目抽搐的神情轉換間,越看越像是中也,女裝版的中也。
中也有姐姐或妹妹在這裡上班嗎,類型對應的是我的野蠻女友那一款?
天高地闊,沒什麼是不可能。就算織田作之助說他懷孕待産,世初淳想想也能接受。
在這個重力能夠被控制,神明降臨,妖怪橫行的世界,多幾個兄弟姐妹,男生子又算得了什麼。
發散的思維分了岔,開啟源源不絕的幻想。在世初淳琢磨起織田作之助腹中的孩子,她第六個弟弟或者妹妹要取什麼名字時,牛郎隊列那邊倏地傳出一聲輕笑。
餘光裡有道身影施施然移步而來,坦蕩自然地擠走她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