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閱取出嘴裡的煙，揮揮手，“小烏啊，你夢溪姐找你，快過去吧。”

小烏端着托盤眼神清澈，“沒有啊，閱姐你聽錯了吧。”

吳閱太陽穴突突跳，作勢揮掌，“叫你去就去，順便看一眼她還在生氣沒。”

“好，好。”

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吳閱靠在操作台上喝了一口水，冰塊噼啪作響，半響，才好笑地說了一聲：“他年紀還小，比較、”組織了一下措辭，“比較天真。”

“說起來，剛見到你倆的時候，你倆也才這麼大。”吳閱一副懷念時光的樣子，晃了晃杯子裡的冰塊。

趙铮然面向吳閱站得很直，脊背挺闊，語氣誠懇：“謝謝你，閱姐，你當初幫了我很多。”

吳閱揮揮手，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但眼神還是不住地掃視着趙铮然全身，看着他更為生長得更為寬闊的肩背，才溫柔地笑着問：“過得還好嗎？”

關頌忽地想起趙铮然紅着眼說的那句“很不好”，活像一隻被遺棄的可憐小狗。

不過趙铮然卻沒那樣說，隻是笑着說：“還不錯。”

“還不錯。”和“很不好。”，到底哪句是真的呢？關頌不知道，隻是不願去幻想後一種可能。

李夢溪踩着一雙平底鞋走過來，踢踢踏踏的聲音卻像是高跟鞋似的，沒看趙铮然，劈手把吳閱手裡的冰水拿走，“又喝冰水！胃疼有你好受的。”

“哎呀，偶爾喝一下沒事。”嘴上這麼說，手上卻松得很快。

李夢溪哼了一聲，“誰管你？白眼狼。”

趙铮然知道這句話是沖他說的，但卻不知道怎麼接話，畢竟她說得沒錯，連趙铮然也覺得自己是一隻逮着關頌不放的白眼狼。

吳閱的手搭在李夢溪肩上又被甩開，隻能無奈地把李夢溪拉到一邊，再回來時李夢溪也不講話，态度别扭，到底沒再說什麼話。

“好久不見，待會留下來吃晚飯吧，小頌也幾個月沒回來了。”吳閱說。

關頌本來就是來見吳閱她們的，自然要留下來，又用餘光去看趙铮然，看見他點頭，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

“閱姐，我這次來是有一些事情想問你，可以借一步說嗎？”

吳閱倒是不驚訝，仿佛就等他這句話，點頭跟着他去了。

兩人一離開，關頌就自覺地低下頭準備挨訓，垂着頭的樣子看起來特别可憐，李夢溪恨鐵不成鋼咬咬牙，想起吳閱和她說的話，又歎了一口氣，吳閱說得沒錯，感情是他們自己的，旁人參與不進去，也替他們做不了主。

左看右看，最後隻在關頌一頭蓬松的頭發上狠狠的揉了一把，掐着他腮邊的臉頰肉惡狠狠又無可奈何地說：“你呀。”

關頌訝異地微微睜大眼睛，困惑地歪頭，不算标準的杏眼眼尾上挑，下眼睑泛着淡淡的紅暈，琥珀色的眼瞳亮晶晶。

被萌得肝顫，李夢溪強撐起嚴肅臉，“看什麼看！”又覺得語氣太強硬，溫聲補上一句，“去做你想做的吧，有姐姐們呢。”

關頌一直都知道李夢溪把自己當親弟弟一樣疼，可聽見這樣無奈又妥協的語氣，還是沒忍住癟癟嘴，可憐地蹙起眉頭。

“笨蛋。”

“關頌，你這個笨蛋。”李夢溪罵他。

遠遠地看着兩人抱在一起，吳閱打趣似的笑了笑，“就知道她撐不住，刀子嘴豆腐心。”

趙铮然也垂眸笑，“夢溪姐很好。”

他們站在窗邊，透過透明的窗戶，能看見窗外那棵高大的梧桐樹，幾隻鳥站在上面，叽叽喳喳。

出神般的看了一會兒，吳閱才用回憶的語氣開口，“我确實認識趙南禹。”

“準确來說，他是我的直系學長，那時候我在G大讀書，因為導師安排的課題認識了他們。”

皺了皺眉，趙铮然追問：“他們？”

“你不知道？”吳閱有些詫異，“他們是指趙南禹學長、覃川學姐和趙鶴庭學長，他們三個是系裡的風雲人物，學院幾乎沒人不知道他們。據說當時他們三個在做一個關于信息素的研究，系裡很關注，隻是後來覃川學姐不見蹤影，趙鶴庭學長也、也去世了，趙南禹學長最後走上仕途，這個研究也就不了了之。”

看了一眼趙铮然眼下那顆痣，語氣帶着懷念：“我第一次見你，還以為你是趙鶴庭學長的孩子。”說着指了指自己的眼下，吳閱說：“就是這裡，趙鶴庭學長也有一顆這樣的痣，隻是沒想到你竟然是趙南禹學長的孩子，也對，他倆在學院時就被稱為雙生子，還有人傳他們是表兄弟來着，不過，你和你父親也挺像的。”

聽見自己和趙南禹像，趙铮然眸中浮起厭惡地神色，沒說什麼。

對于吳閱知道自己是趙南禹的孩子這件事，趙铮然并不驚訝，畢竟在接回他之後，趙南禹也沒向外界隐瞞自己的身份，甚至大張旗鼓上了新聞。

“你媽媽是覃川學姐吧？”吳閱問。

“是。”

得到這個确切的回答，吳閱驚奇道：“那時我一直以為覃川學姐和趙鶴庭學長才是一對，沒想到……”

吳閱透露的信息量很大，趙铮然在腦海裡迅速的整理着，又問：“閱姐，你知道他們三個那時候做的信息素實驗是關于什麼的嗎？”

沒想到他關注的點這裡，吳閱蹙着眉想了一會兒，才道：“不知道，這個實驗的保密等級很高，我還接觸不到這個等級的實驗。”

沒得到想要的答案，趙铮然并不氣餒，畢竟他也是今天才知道，母親原來是G大的高材生，可後來為什麼又跑到E市舊城區打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