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甯隊和謝楚進入了申少原的精神域，暫時失去聯系。申少原同夥已經控制，交代其正欲前往中心城基站與主部隊彙合。”楊培風拖着申少原的司機，他快速報出一個坐标，“這是我們現在的位置。”

張春和聽完歎了口氣，目前她是楊培風唯一可以聯系上的人，但城郊基站目前狀态也算不上樂觀，東南基站失聯前最後的消息是求援，他們也快頂不住了。中心城基站狀态稍好，不過好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更别說過外其他基站的狀态。

“我先調人去找你們，”張春和決定，“注意安全。”

“知道。”楊培風本欲結束通話，卻突然想到什麼，叫住張春和。

他問：“孟青竹怎麼樣了？”

張春和微微皺眉。

“不知道，他和甯佳在一起，據說已經找到了艾普莉的備用主機。”張春和問，“怎麼了？”

楊培風垂下眼：“沒事。”

嚴格意義上來講，他作為楊培風和孟青竹認識的時間少的可憐，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已經超出了初識朋友的邊界。

人類剛認識對方的時候，總是禮貌又克制，做不出太重的承諾，也承擔不起太重的期待。

他們的關系也本應該如此。

“孟孟哥，想什麼呢？”

艾普莉加載到63%，速度正常，加載流暢，這讓甯佳暫時放下心來。

孟青竹回過神，搖了搖頭。

他說：“我在想為什麼是我？”

甯佳了然。

密鑰這樣貴重的東西，為什麼楊培風會交給幾面之緣的自己？

“不如親自問問他。”甯佳眨眨眼，“等一切結束以後。”

是啊。

孟青竹想，等一切結束以後，等生活恢複平靜。

他們也許該找個時間談一談。

孟青竹斂起神色，專注的盯着艾普莉的加載。

“說起這個，”孟青竹想到甯彬的那場葬禮，忍不住看向甯佳，“這件事你提前就知道？”

事到如今，沒什麼好隐瞞，甯佳爽快的承認了。

“知道。”她一挑眉，“演技不錯吧！”

孟青竹豎起大拇指：“實在驚人！”

……

“你這個演技，”申少原的精神域内，謝楚和甯彬一同按住那不斷扭曲掙紮的白色東西，“要不是提前跟我說了一聲，我得吓瘋。答應我，以後千萬别用在我身上了，好嗎？”

“不好，”甯彬交出一條咬住一坨申少原，他現在正為讓謝楚走他不走這件事生氣，“以後天天演，我讓你走你為什麼不走？”

謝楚一聽，有點急：“我怎麼可能走？你還想在我眼前再消失一次？甯彬，你講點道理，我可能放你一個人進來嗎？”

也許是處理申少原的過程實在是有點枯燥，在謝楚尋找合适的工具捆住申少原時，兩個人還能用這點時間掐一架。

甯彬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在這樣的緊要關頭和謝楚吵嘴，好像這樣做，緊張的氣氛，危險的情況就能被弱化一些。

但這件事他的确是理虧。

甯彬不想謝楚跟過來的原因，實際上是因為他肩膀上的傷。

要是被謝楚知道了，估計又是一個月的營養餐。

他真的，不想吃了！

見甯彬沉默，謝楚剛要張嘴哄兩句，餘光中突然瞥見一抹紅，他定睛一看，好家夥，星星點點的血迹争先恐後的從甯彬肩膀處外滲，那個位置，和雙生子在幻境中給他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樣。

“！！！”謝楚感覺氣血直沖頭頂，“你的肩膀怎麼回事？”

甯彬回以沉默。

謝楚感覺現在自己又出現那種被氣的呼吸不暢的情況，他心說就這種情況，你居然還想自己扛？

也許是看出謝楚的生氣，甯彬頗有些理虧的開口：“先找中心點。”

謝楚現在想直接把這破精神域拆了，但四面八方的濃霧阻擋了他們的行動，手下不斷掙紮的一坨申少原在此刻迸發出驚人的力量，撐斷繩索，猛地在兩人眼前膨脹。

“留下來吧。”他說。

謝楚和甯彬當即一閃，在球形申少原砸下來前離開原地。

砰——

漸起的煙塵四處飛揚，申少原似乎發覺無法逃離，在甯彬謝楚躲閃之際猛的沖向裂縫的天空，重重的撞了上去。有了他的帶領，其他意識也開始進行同樣的行動。

“這是？”謝楚被他們的行為弄的一懵。

甯彬卻反應過來。

“他們要出去。”甯彬說，“申少原也不知道精神域的中心點在哪，這裡是方志松的精神域。”

甯彬猛的想到北3功能點爆炸那天，申少原主動請纓和唐紫靈進入供能點。

因為方志松的抵抗，申少原始終沒有能力完全控制他的精神域。為了他們計劃順利進行，申少原将目光放在唐紫靈身上。

“裂痕變大了。”謝楚說，“但這樣下去，精神域也會坍塌。”

甯彬沒有猶豫，他展開精神網，抵擋住申少原和意識們沖向裂痕的下一次攻擊。

“中心點一般會在精神體附近，”甯彬看向身邊幹涸的河床，“說不定就在這裡，去找找，我攔住他們。”

謝楚應聲而動，他快速滑下矮坡，跳到河床中的骸骨旁邊。那些意識似乎感覺到他們要做什麼，尖嘯着沖向二人。甯彬放出一條，用精神力做出一個簡單的防護。

挨得近了，他終于在此刻看清那些意識的真容。

類似于膠質的流體中緊緊的擠着一副五官，眼睛以一種不正常的比例存在其中，其中血絲遍布，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止不住的憎惡。

憎惡什麼呢？

是覺得身為高等生物的自己，被他們視為低等生物存在的人類逼到放棄軀體，以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神态存在嗎？

是怨恨人類不該速速屈服，偏要反抗嗎？

甯彬泛起一陣惡心，忍不住皺起眉後退兩步。這樣的行動似乎刺激到外面的靈魂，他們更猛烈的撞擊防護，發出一陣砰砰砰的聲響。

密集的撞擊聲令人生出緊迫，甯彬看向不斷撕裂的裂縫，回頭望向謝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