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來到了農曆新年。
白雪爾作為急診科護士,不能正常放假,沒有假期。
工作幾年來,她的節假日大多都在工作中度過,尤其過年。
節假日工作,除了有三倍工資。更重要的是她沒有家人,親人。所以,不管什麼節,她都不過。
一律工作,努力掙錢比什麼都重要。
今年也是一樣,過年排班的時候,和往年一樣,她申請了值班,這對于急診科一衆護士來說是樂見的,畢竟小年輕們不想大年三十還在上班,尤其是大夜班。
為了讓大家過好年,選擇大年三十上班的人要從晚上七點到早上八點。一個大的不能再大的大夜班。
由于晚上要值班,所以白天不上班的她睡醒發現肖澤愛還在,沒有回家的意思。
想着他即便和家人關系沒有以前好,這大過年怎麼也會回家吃頓飯。
剛睡醒有點懵,去廚房倒水喝,出門就看見肖澤愛坐在餐桌旁,正在聽微信語音,好巧不巧的,她聽到一句,聲音很洪亮:“别回家,這個家不歡迎你,給我滾遠點。”
這些,她是無意間聽見的,心裡一陣難受,趕緊看肖澤愛,怕他難過,或是覺得被自己聽了這些難堪。
但肖澤愛看起來像是沒什麼事一樣,絲毫沒受剛才那番話的影響。
但白雪爾隻聽到了後半句,前面還有一句:“要是再不帶個女朋友回家的話······你就,”
他的母親和天下所有所有催婚的父母一樣,無所不用其極。
溫柔優雅的白雪女士,自從生了二胎後,被調皮的弟弟鍛煉成了一位随時在爆炸邊緣的母獅子,說話時常一點就炸。
開始還在好好問他怎麼還不回家過年,随後又問了句,帶不帶女朋友回去。他就回了個暫時還不行。
就惹得她不快,煞時就爆炸了,要他也别回了。
導緻白雪爾聽到了那後半句。
此刻的白雪爾站在廚房,喝了口水,偷偷觀察肖澤愛。
她聽到剛才這些,想的是他母親不待見他,估計就是不想讓他回她再婚的家,想到自己的父親,薄情是一方面,有了新家,為難也是一方面。
這種情況還是别回的好,過年不似平常日子,估計誰都不會開心。
這麼多年,她從未被邀請去姚建新家過年。她也沒主動去過。
其實一個人也挺好,冷清的走了好多年,覺得那些熱鬧與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想着肖澤愛自尊心同樣強,他媽媽話說到這份上,應該也不會回去吧!
要是早一天聽到這話,她就不申請值班。
她自己習慣了,卻替肖澤愛心酸難受。
不知道這幾年他怎麼過的。
“原以為······”她看了眼肖澤愛,一直觀察他的情緒,“那這年你怎麼過?”
肖澤愛同樣看她,了然她這麼說,還是和她打商量的問:“在你這兒可以嗎?主要是你這兒有電視,可以看春晚。”
他沒說和她一起過,但好像是這個意思。
白雪爾趕緊答應他:“好!”
肖澤愛看了下時間,說:“那待會咱們去超市買點東西。”
“好,不過······”
“什麼?”
“嗯~,年夜飯咱們得早點吃。”
“你有事?”
“嗯,我今晚值大夜班,晚七點到明早八點。”
“今天值班?”像是沒想到這茬,随即又理解的點了下頭,“那就早點。”
感覺說這話時眼前的男人情緒不好了。
和肖澤愛相處一段時間,白雪爾能感知到肖澤愛一些存在于細枝末節,不可察覺的情緒。
她想,或許是沒人陪,要他一個人過年,情緒有點低落。她心裡也不好受。
向他解釋:“我原本以為你是要回家的,所以申請了值班,要是知道你在這裡過年,怎麼也會……,你别介意,可以嗎?”
聽她解釋了一長串,肖澤愛不自覺嘴角上揚。
摸了下她的頭,“你個呆瓜。”
兩人相處一段時間,肖澤愛沒有過分越矩的舉動,但時常會摸她的頭,像高中時那樣叫她傻瓜,呆瓜。
每當聽到這些,白雪爾覺得自己像個肖澤愛養的寵物,她也不說什麼,欣然接受,因為是肖澤愛,她接受他的一切舉動。
聽到她要上班,時間緊,兩人趕緊去了超市,市中心的大商超,年三十都不關門,照常營業,或許是要過年,人比平時多了好幾倍。
兩人像置辦年貨的平常夫妻一樣,為家裡買了好多東西。
還買了對聯。
午飯是外面吃的,回來收拾好買的東西,由于要上夜班,白雪爾和平時一樣午休睡覺。
但因為今天過年,她也沒敢多睡,如果她一個人的話,她能睡到四五點這樣子,但今天過年,主要肖澤愛也在,她三點就醒了。
出來一看,男人已經開始張羅做飯。
主要是今天買了魚,蝦,還有螃蟹,要提前處理。
見肖澤愛忙活,趕緊過去幫忙。
忙碌的男人看她過來,要她幫忙将圍裙給他系一下,剛才忘了。
白雪爾趕緊找圍裙,由于洗魚,有水濺到了地闆上,肖澤愛個高,她隻能踮起腳才能将圍裙套他頭上,但腳下一滑,差點摔到,趕緊去扶肖澤愛的胳膊,肖澤愛手裡正在處理螃蟹,也沒扔,隻是胳膊用力,讓她借力站穩。
就這樣等她站穩,發現自己扶着肖澤愛的胳膊上臂,離得距離進了點,差不多要到他懷裡了。
臉一時有點燒,她剛要離開。
見肖澤愛再盯着自己看,眼尾上翹,像是很開心,語氣溫柔又帶點不知名的纏綿:“怎麼不多睡會?”
她離他近,身高大概到他的下巴處,眼睛正好看到他那好看的喉結因說話上下滑動,一時間沒舍得移開。
就這麼站着回他:“醒了就睡不着了。”
頭頂的聲音依舊帶着笑意:“是過年開心嗎?”
她回:“嗯。”
又問他:“你開心嗎?”
他答:“我也開心。”
她點了點頭:“嗯,好!”
兩人就着這姿勢說話,氛圍暧昧,周身的萦繞的磁場莫名亂了,估計兩人心緒都不輕松,但都沒松手。
任其這樣。
說完這句,見頭頂沒有聲音傳來,她擡頭看,就見肖澤愛那好看的眼睛眼尾泛紅,裡面好像含着很多情緒在看自己。
白雪爾突然想到一些電視劇橋段,男主給女主圍圍裙,會借機去抱或是親。
她發誓她沒有這樣的想法,可這個角度,肖澤愛的頭要是低一點點就會親到她,她看着肖澤愛那雙含情的雙眼,心不由一顫,有那麼一刻她有種沖動,自己墊一下腳其實也可以親到。
可那樣盯着看了三秒鐘,她還是忍住了沖動,用指甲掐了下手心,自己這是想什麼了。
趕緊離開肖澤愛。
肖澤愛見她離開,眉頭肉眼可見的皺了皺,随即微微搖頭,笑了。
白雪爾覺得是自己觊觎了肖澤愛,想她一定是被他的美色迷惑,尴尬的拍了下腦袋。
胡亂的想找個事幹,看見桌上買的窗花,想着去貼。
肖澤愛見她這樣,也沒制止。
等她貼好回來,肖澤愛已經開始炒菜,油煙機的聲音掩蓋了一些細微的尴尬。
她又湊過去幫忙。
但看着食材都處理好了,該備的料他也備好,就隻好幫他遞個東西,清洗一下多餘出來的碗筷,盤子。
由于是年夜飯,肖澤愛準備的很豐盛,全部做好上桌,已經五點多。
看着一桌子菜,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過年有人陪伴,白雪爾沒覺得酸楚,也沒有感動,就隻是高興。
她很珍惜當下,想過去,人活着不能一直遺憾過去的遺憾。想未來,那些沒到來的事太過虛幻和不确定。
所以,當下有一份就珍惜一份。
比如此刻在她身邊的肖澤愛,能陪一段已是幸運。
吃飯前按照外婆小時候給她講的習俗,又貼了對聯。
看着紅彤彤的點綴,頓覺家裡很喜慶,一下就有了過年的氛圍。
兩人開心的吃了年夜飯,他照常送她去上班。
年三十并不會像想象的那樣閑,到八九點的時候,年夜飯的高分期,被魚刺卡嗓子的,被燙的,被炮崩的,喝多的,吃壞肚子的,總之形式各樣,層出不群,一直到十點多點,才消停一會。
有同事去藥房拿藥,回來說大廳坐着位帥哥,看樣子像是在等人,不像來看病,或是陪人來看病的樣子。
聽她這麼說,白雪爾心猛跳了下,第一反應是肖澤愛。
見現在不忙,趕緊出去看。
由于過年,又到了這個時間,大廳很少幾個人,顯得安靜和空曠,一眼就看見坐在椅子上低頭看手機的肖澤愛。
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坐那。
想他估計是怕回家,回去也是一個人。
白雪爾又一次後悔今晚值這個夜班。
趕緊過去和他說話:“怎麼沒回家看春晚?”
肖澤愛見她過來,收起手機,回她:“不太好看,不怎麼有意思。”
“那也别坐這裡。”
“剛手頭有點事,就坐着處理了一下,一時忘了時間。”
“哦!那回家吧!這裡有點冷,十點了,回去早點休息。”
他看了眼時間,“嗯,好。”
以為他會說點什麼,沒想到她一說回家,他就直接起身,像是聽了她的建議,就要走的意思。
“我走了,進去忙吧!”表現的像是很了解,理解她工作一樣。
她不知怎麼了,倔強的說了句:“這會其實不怎麼忙了。”
許是沒想到她這回答。
肖澤愛笑了下,“那就休息一會兒,上夜班很熬人。”
她很想回一句“謝謝您哈!”,這麼理解人,但說多了就不是她了,到顯得矯情,就,“嗯。”了一聲了事。
肖澤愛臉上依舊挂着笑,看了她一眼,就直接走了。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白雪爾覺得心裡很不得勁,可哪不對,又說不出來。
一切這麼平常,和平時沒兩樣。
自己這是在犯什麼病!
搖了下頭,趕緊去上班。
忙碌的工作可以去除一切雜念。
十一點到十二點這段時間不忙,再沒有接診患者。
快到十二點的時候,她坐在護士站發呆。
這時桌子被敲了一下,擡頭一看,竟是肖澤愛。
不知道他為什麼又來了,但看到他的一瞬間,心裡油然升起一股喜悅,之前那種不愉快的感覺,也瞬時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