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道:“回二皇子,昨夜西都有消息傳來,巡城的小隊挖出了疑似陳伋長官的屍體,而且埋葬在平民的祭祀場。太子妃懷疑,殺害長官的兇手背後有貞人指點,所以把攜帶貞人或者巫師同行的小姐們都抓到城外地牢拷問了。”
所以趙瑛是被太子妃抓了,罕答着急回去搭救。
“大将軍到底是對太子殿下忠心耿耿。”朱安的手心攥緊了,聲音依然是輕柔的,但是沒有了笑意。“去辦你的事吧。”他說。
“是。”
士兵離開後,朱安轉向仆從:“去告訴陳苓,今晚我們見一面。”
*
太子妃陳苓已經回到了位于西都的太子府。她擔憂了一整晚,又起大早趕到大牢去親自提審,現在筋疲力盡,精緻的妝容早已崩塌,一起崩塌的還有她的心情。
因為趙瑛。那個不起眼的卻該死的女人。
虞音站在她身後,為她輕按着太陽穴。太子妃閉着眼,眉頭依然是皺在一起的。“都安排好了嗎?”她問。
“太子妃放心,全都安排妥了。弓箭手安排了十個,射殺她以後,他們會扒光她的衣服,她的屍體即使被人發現,也會被以為是回程中不幸和大部隊走失,遇到流寇劫财,慘遭殺害還不幸受到了侮辱。”
“可憐見的。”陳苓睜開眼,眼裡卻沒有一絲憐憫。“死後還被人奪去清白的少女之身,即使她的族人想用未來神女之名替她求公道,也會因為她失去侍奉神明的資格而落敗。”
“是的,這件事絕不會傳到東都的王宮裡,不會有人注意到一個失去侍奉神明資格的女人,即使她的族人想給她出頭,也找不到由頭。”虞音說。
陳苓在心裡道:趙瑛,你要是不說你的猜想,還不至于丢了性命。但是你提醒了我,這麼一想,的确很容易猜到是二皇子動的手。
可是太子不說破,那麼你也不應該說。
你想到了不該想的,就隻能去死了。
為了二皇子,你去死吧。
*
趙瑛快速從地上的另三具屍體身上搜羅下所有的箭,就這一瞬間,山頭上的剩餘六個人一邊用弓箭掃射,一邊沖下山來。
趙瑛躲開幾支箭,順勢在地上滾了一圈,擡頭時,卻有一把石斧頭照頭砍來!
熱血就那一瞬沖上了頭頂,腎上腺素暴增,趙瑛腳底一滑,就從那人刀下滑溜過去。身體躲過斧頭的那刻,她沒有猶豫,手裡的匕首向往一刺,刺中對方的小腿腹,然後順勢将人帶倒,拔出匕首一刀割喉。
這一系列動作加總的用時大概隻有兩到三秒之間。
男人倒地之後,她沒有給自己留下喘息的空間,起身就是搭弓、放箭,接連五箭,把離得遠還沒來得及接近她的五個男人全都射下了山丘。
五個男人的屍體像深秋成熟的果實,噗素噗素地滾落到地上。
無情的女射手箭無虛發,她從來沒有用過這麼快的速度瞄準和放箭,從男人手裡搶來的箭倒挂着毛刺,戳進了她大拇指的皮膚裡,趙瑛恍如毫無知覺,快速躲到一快大石後面觀察。
攻擊好像停了下來。
停了一會兒之後,趙瑛謹慎地向前走了幾步,反複觀察上方的前後左右,确認已經沒有敵人了,才跑了幾步,跑到幾具屍體旁補刀,蹲下來查看他們的弓箭。
這些人用的都是普通的弓箭。
她把他們剩下的箭都撿走,彙總到兩個膠囊裡,一左一右背在身上。又走到第一個死的男人身邊,拔下插在他喉頭的飛盤,用他的衣服擦幹淨,重新戴到頭上。
做完這一切,她觀察地形,發現這個地方很偏,完全沒有人煙。
從太陽的方向看,現在還沒有到正午,距離太陽下山估計還有六七個小時。她要趁天還亮的這段時間去找馬車痕迹,逆着來時的路,找到和大部隊分開的位置,才能沿着大部隊回城的方向走回去。
初夏的中午很熱,四野望遍沒有一塊樹蔭,她沒有随身帶飲水,必須時刻謹防脫水。趙瑛把手帕拿出來包在頭頂上,然後沿着馬受驚時的方向走。
一邊走一邊思考,是誰要殺她?
大将軍司昌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感覺不太像他。晚宴才過去第三天,他不會無緣無故立刻就向她下殺手。
不對,不能一開始就把他的嫌疑摘掉,畢竟昨晚太子妃抓人的時候他都沒有出面,合理懷疑,他在計劃後續殺她的事,昨晚不出頭是為了避嫌。
但也有可能是,他不知道這件事。那麼可能性更大的是太子妃。
自己把矛頭引到二皇子身上以後,太子妃就要殺她,難道太子妃和二皇子是一黨的?
這個推測讓趙瑛在烈日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沒有道理,她是太子的夫人,卻想幫二皇子駁倒太子嗎?太子妃扶助二皇子繼承王位對她有什麼好處?
但這批人身手不佳,射箭準頭不準,又沒有青銅武器,看着像是一些賺人錢财替人消災的盲流。這批人出自太子妃這樣的身份更合理,她指揮不動大軍,也沒有足夠的經濟實力配備青銅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