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公司的車子早就停在了樓下,接到紀棋電話的瞬間便迅速上樓,其快速程度震驚得餘安聲合不攏嘴。
紀棋早就抱着今天将他接回家的打算,所以在來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聯系了搬家公司在樓下等待着。
這種變差來得太快,餘安聲收拾東西的時候還有種不真切的感覺。他的東西很少,家具都是老太太房子裡的,他收拾了半天就兩個紙箱。
除了四季的衣物,就剩下一些零碎的小東西。對了,餘安聲拍拍腦門,他跑到卧室的櫃子裡,拿出一個老式暗棕色的木盒。
這木匣子一看就年代久遠,外表因長時間撫摸而變得光滑,屬于木頭的紋路清晰可見,盒子上面還雕了一朵花。
如今盒子上有些地方發黑,雕刻的邊緣也變得圓潤,銅制的鎖扣氧化發黑,屬于放在垃圾堆裡也不會有人多看一眼的地步。
餘安聲兩隻手細心捧着,他沒有把這東西放在紙盒裡,抱在懷裡沖着搬家公司的員工點了點頭。
紀棋看了一眼他懷裡的東西:“這不放裡面?”
餘安聲搖頭,手指摩挲着盒子表面,紀棋沒多問,對着請來的四位工作人員點了點頭:“就這些,麻煩了。”
四位員工看着地上隻需要一個人就能搬下去的箱子,突然有種摸魚的負罪感。他們是被包了一天的工作時間,本以為今天工作量會很大,沒想到僅僅隻是兩個小箱子。
下樓後工作人員将兩個小紙箱放進了将近八米長的大貨車裡,這種離譜程度就像為茶杯犬準備了一套一百五十平的房子當狗窩。
“後面我約了清潔公司,他們會把你租住的地方打掃幹淨,今天我帶你回老宅吃飯。”
餘安聲乖巧點頭,他往一樓的窗戶看了一眼,本來半開着的窗戶被人從裡面拉上了簾子。
下樓的時候餘安聲敲了門,他知道老太太在家,可門一直都沒開。無奈他隻能給她發去了短信,說自己會經常回來看看。
大貨車逐漸開遠,餘安聲轉頭走到了自己的小電驢旁邊,這一系列動作給紀棋看愣了,他才想起來好像昨天是見到他騎這小東西回來的。
“這是你的?”
餘安聲把盒子放進車籃裡,小心翼翼點了點頭,兩隻手死死地握住車把手,心想要是紀棋非要把車子扔掉,他就死賴在車子上,除非他連自己一同丢掉。
“不要了,”紀棋輕描淡寫一句話帶過,“家裡什麼車子都有,我會給你配專門的司機。”
果然,餘安聲就知道他會這麼說,他迅速給自己戴好頭盔,将屁股用力壓在座椅上,看起來動作特别奇怪。
他态度強硬地朝着紀棋搖頭,勢與小電車共生死。
紀棋讓步:“你如果喜歡這種兩輪的,我回去給你買,川崎還是雅馬哈随你挑。”
說完紀棋就覺得自己蠢,餘安聲連邁巴赫都不認識,他居然還和他聊這些。
先把餘安聲帶回家才是當務之急,他妥協:“行,帶回去。”
搬家公司已經離開,紀棋看了一眼自己的車,後備箱顯然放不下,他有些犯難。
“你跟我上車,我讓章林來把你的車騎走。”紀棋走到車子副駕駛的位置,替餘安聲開了車門。
[不要。]
餘安聲雙臂做出一個大大的叉,他才不會相信紀棋,隻有小車在自己手裡才最安心。
紀棋的臉瞬間拉了下來,他對别人的耐心向來不多,放在平時他早就把餘安聲提起來直接扔進車子裡。
可現在局勢不同,他要裝一個脾氣好,性格好的哥哥,臉上的不耐煩被他壓了下來,他嘴上說着“那都聽你的”,實際上心裡已經想着把那小破電車毀屍滅迹的一百種方法。
餘安聲思考了一會,大眼睛眨巴眨巴,像極了貓貓。他正準備下車,突然想到什麼,騎着車子來到了紀棋身邊。
手機裡面打下幾個大字:[你給我發定位就好,我導航。]
紀棋皺着眉将這句話看完,毫不留情地駁回:“老宅的物業管理嚴格,你進不去的,萬一再弄出些其他差錯就不好了。”
餘安聲的表情逐漸失落,他慢吞吞地從車子上下來,把小電車停好,戀戀不舍地看了最後一眼,一臉決絕得朝着副駕駛的位置走去。
紀棋長歎了一口氣,在餘安聲距離副駕駛還有不到一米的距離,他嘭的一下關上了車門,“你騎着這車帶我,我讓章林把我的車開走。”
這話讓餘安聲眼睛都亮了,他戴着頭盔的頭揚起,露出那張笑得極為燦爛的臉,嘴巴往兩邊一撇就感動得想流淚。
因為前幾天那件事,紀棋在餘安聲心裡留下的印象實在不算好。看完鑒定報告後,他的心始終懸着,生怕自己對于紀棋來說是個累贅。
即便他們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但這麼多年的分離,總歸是有些尴尬和生分。
其實不是餘安聲無理取鬧,那電動車是他花了錢買的,花的是他自己的錢。現在要搬到哥哥的家裡,餘安聲總感覺有種寄居别人家的别扭感,他想給自己留點底氣。
一輛電動車的底氣。
章林接到電話後就從公司裡馬不停蹄往這趕,看到餘安聲的那一刻瞳孔地震,他看了看紀棋,又看了看餘安聲,視線在他倆身上來回打轉。
昨天章林隻知道紀棋找到了那個人,但具體是誰并不清楚,今天一見,他心中升出了愧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