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完結婚證後兩人開啟了為期半年的蜜月旅行。
夏威夷的天氣很好,天空藍得像塗上了顔料。昨晚紀棋在床上折騰了餘安聲很久,期期艾艾的求饒聲伴随着斷斷續續的啜泣從房間傳來。
直到淩晨才漸漸消失。
紀棋是被窗外刺眼的陽光晃醒的,他伸手擋在眼睛前,意識還沒從睡意中徹底清醒,另一隻手已經下意識伸向旁邊餘安聲的方向。
摸了好幾下都沒摸到餘安聲,紀棋猛地一睜眼,轉頭看向身旁。
哪有什麼餘安聲,整張床就他一個人。
但這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他的手怎麼變得那麼小。
兩隻手伸到自己的面前,紀棋的表情肉眼可見的震驚和呆愣。
一定是自己沒睡醒!
對!一定是這樣!
他用那雙不屬于成年人的手揉了揉眼睛,伸手扇了自己幾巴掌。火辣辣的疼痛感讓他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
咚咚咚——
“少爺,您醒了嗎?”門外的人耐心又規矩地敲門,不含感情的女聲喚回了紀棋的回憶。
他迅速下床,小腿撲棱得飛快,走到房間角落的鏡子面前後,他眼珠都要瞪出來了。
鏡子裡的人分明是小時候的自己。
身上的灰色絲綢睡衣,房間一角櫥窗裡擺滿的獎杯,以及書桌上自己曾經十分珍惜的全家福照片。
所有的一切都讓紀棋作嘔。
“少爺,我聽到屋子裡的動靜了。您要是再不起來,我隻能強制開門了。”
外面的人說完就拿起鑰匙準備開門,鎖眼和鑰匙擰動的聲音明顯,紀棋的眼睛陰沉。
門反被紀棋打開,他睨了那女人一眼。梳理的一絲不苟的頭發,光亮的腦門,眼尾的皺紋能夾死蒼蠅。
那雙眼睛細長,帶着窺視别人的、令人難以忽視的目光。紀棋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都生活在這目光下,這就是他爺爺所謂的“愛”。
女人沒有表情:“今天是紀老七十歲大壽。各層面的名流和權貴人士都會來慶壽,還希望少爺能規整好自己,不要讓紀老失望。”
七十歲大壽,紀棋眼睫下垂。眼睛下的神經拉扯着肌肉彈跳了下,“我知道了。”
關上門,紀棋背靠在門後皺起眉頭。
紀老爺子七十歲大壽,那就說明現在的他隻有七歲,餘安聲比自己小兩歲。紀棋猛然擡起頭,拳頭握得那樣緊。
餘安聲現在還呆在那個畜生的家裡。
沒過兩分鐘,敲門聲再次響起,像是炸彈爆炸前的倒計時,催得人不安。
“您換好衣服了嗎?”
紀棋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語氣鎮定:“馬上。”
紀老爺子還沒死時,他對紀棋的掌控欲幾乎到了非人的地步。大概是自己的兒子沒能成為合格的繼承人,他将所有的希望全加到了紀棋身上。
他的出生就是為了繼承家業這一個目的。
剪裁合體的黑色小西服,脖子上勒人的領帶,紀棋不過是個打扮好看的精美玩具,是個能讓紀老爺子那得出手炫耀的産品。
他下樓,飯桌上意料之中沒看到那一對假夫妻。他們已經懈于扮演恩愛的一對,甚至在這一天也沒能做個盡責的演員。
拐棍敲擊大理石地闆的聲音沉悶,紀棋沒什麼表情,坐在餐桌的位置安靜地看向偌大集團的掌控者緩緩走過來。
直到他落下座,手中的拐杖被一旁的傭人接過去,那莊肅低壓的聲音帶着不滿:“聽說你今天起晚了。”
紀棋聞言擡起頭,目光直視站在餐桌旁的女人。
報告打得真夠快的。
“嗯。”紀棋垂眸回答。
鐵質餐具和盤子的碰撞聲響起,紀老爺子面不改色:“晚上領十尺,兩邊各五下。”
“是,爺爺。”
早上的老宅熱鬧得很,那對假夫妻,也就是紀棋的爸媽幾乎是踩着時間到達了老宅。
兩人在大門前陰沉的臉在踏進大門後迅速變得溫和,一副惺惺作态的樣子,看得人惡心。
紀棋站在兩人之間,嘴角兩邊做着機械重複的上揚動作,實則内心卻在想着怎麼逃離這個地方。
宅子幾乎無死角的監控加上密不透風的安保系統,這裡是個無形的巨大牢籠。
但幸虧是今天,這是紀老爺子難得會放紀棋和一群小少爺玩耍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