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寶珠皺眉後退一步:“你看我做什麼?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輕哼一聲:“誰讓你自己非要把作業擺在桌面上。”
“怎麼了?”
葉棋搬着一疊書進來,見幾人把自己的座位圍住,他用手推開同學,才發現虞熙和廖寶珠正在對峙。
葉棋第一反應去看廖寶珠有沒有受傷,到他很快就發現狼狽的是虞熙。
葉棋沒忘記自己的人設,他掃視一眼就明白面前發生的事,應該是寶珠又闖禍了。
有葉棋在這,廖寶珠更理直氣壯:“這有什麼,要不然你再抄一份。”
葉棋用手輕叩桌面,他轉頭去看虞熙:“小虞,你不是缺錢嗎?”
他歎氣:“你可以幫同學抄筆記,我想同學都會很樂意幫你,況且,這樣還能提高你自己的成績。”
“我去江老師那裡看了你的成績,說實話,和我們班差……”
虞熙隻看見他的唇在張張合合,更多的就再也聽不見。
錢。
虞熙猶豫的點頭。
得到他的許可後,周圍的同學懷着惡意驚呼一聲,從四面八方伸來的筆記和手,在逼仄的空間裡,空氣慢慢變得稀薄。
葉棋看他終于露出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模樣,虞熙茫然的向他看來,眼裡帶着點點求救,
葉棋也不明白自己的心為什麼跳得這麼快,他笑着同其他同學說:“馬上上課,等放學再跟虞熙說。”
虞熙低着頭過濾掉來自同學們的嗤笑,他低頭把自己的筆記整理好。
葉棋握住他的手腕,下意識的動作讓他皺眉,好瘦,他快要被凸起的腕骨弄疼:“手疼嗎?”
葉棋低聲同他說:“寶珠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虞熙收回自己的手,他想在葉棋面前扯出一個笑,卻發現怎麼也做不到:“還有,謝謝你。”
他把自己手抽出來,無論廖寶珠是不是故意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他好累。
突如其來湧上來的疲憊讓虞熙覺得心累,他用手撫平自己的筆記:“我會好好做的。”
葉棋煩悶的握緊拳頭,他用手指推了推自己的金框眼鏡,啧,裝出這幅可憐的樣子給誰看。
他不明白,隻是倒了杯水他怎麼就這幅樣子。
虞熙沒注意葉棋的情緒波動,他又再次陷入在自己的世界中。
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
他在心裡說服自己。
*
今晚沒有晚自習,他們都能早點回去,虞熙背着黑色的書包,他的手中是寫滿字的紙條,都是同學要求的。
虞熙用手摩挲着紙的表面,他已經不願意去深思隐藏在這底下的意思。
隻是覺得,他們都是好人。
自己能夠賺錢,還能學習,是一件好事。
可是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難受。
難受到不能呼吸。
也許是自己的手被燙傷也沒人問,也許是他們丢錢過來的時候言語中的不屑……
虞熙看了眼自己已經被風幹的袖子,他歪了歪腦袋。
可能。
他隻是想要一個偏心自己的人。
在樹蔭下,虞熙的大半張臉被黑暗掩蓋,他的指甲放置在受傷的手臂上,兩隻小臂上布滿零散的傷口。
虞熙麻木的看着血液順着手指滴落,痛苦帶來的快意讓他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周圍的一切安靜得不行,正在他沉浸在這種痛意時,手機叮當作響。
虞熙的睫毛忽的動了一下,他拿出手機,恰好是發來的快遞通知,厲洛隐為他做的手鍊已經送到了。
他宛如從夢中驚醒一般,虞熙看着血肉模糊的手臂,他把袖子直接拉下來遮住傷口。
他用指腹擦去流在腕骨上的血漬,不行,不能留在這裡。
他還要戴厲洛隐為自己做的手鍊。
虞熙從樹蔭下出來,紅日的餘溫站在他冰冷的身上,他深吸口氣,向着老居民樓走去。
越往居民樓走,這條路就越熟悉,明明沒離開多久,但他還是心存恐懼,怕在這條路上碰見熟人。
虞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從快遞站把快遞拿在手裡,準備離開的時候,有人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虞熙?”
虞熙停住腳步,他的心跳得很快,快到要從自己的胸膛的飛出來。
他的表情變得冷漠,他轉頭看向攔住自己的高傑。
見到果然是虞熙,高傑臉上是難以掩蓋的興奮:“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是我認錯人了!你這些天怎麼沒來上學?我還以為出事了。”
來自高傑熱情的詢問讓虞熙有些許的招架不住,他抿着唇,深吸口氣還是打算把事實說出來:“我……”
高傑用手揉着他的腦袋,把發絲弄得淩亂:“你這些天過得怎麼樣?”
被打斷之後,虞熙有些許的怔愣,但不用解釋自己複雜的家庭關系又讓他覺得心安。
虞熙擡眸去看高傑,他臉上挂着的依舊是開朗的笑,虞熙的手指收了收:“挺好。”
手臂處還在隐隐散發着疼痛,可虞熙還是撒謊了,他用手抓着快遞盒,企圖從上面獲取一點能量:“那你呢?”
高傑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我還是和以前一樣,挺好的。”
高傑聲音放輕:“你現在過得好就行。”
他看虞熙的表情沒有異樣就放下心,其實學校裡隐隐有傳出虞熙退學的謠言。
看他身上的這件校服,高傑覺得有些眼熟。
高傑最初以為是虞熙父母強行逼迫他出去賺錢,現在看來,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樣。
他并不強求虞熙把所有的事同他說,每個人都有自己心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