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對于事業發展之外的領域,今後的計劃是什麼呢?”
“目前來說,正在為擁有自己的家努力攢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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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搬到戀人的公寓之前,淺川祐理對「食欲之秋」的說法一直不以為然,雖然大家都說秋季稍不留意就會長胖,體重恒定的她卻沒有這項煩惱。直到馬甲線淡化,上衣變緊,體重秤上的個位數出現驚人的增長,她不得不承認,能廣泛流傳的諺語總是有些道理的。
顯然,畢業後驟減的運動量和幸村精市過于出色的廚藝是上述一切的元兇,明明已經很努力地通過前輩建議的拳擊練習進行健身了……
這時再翻看過去的照片,真是對比鮮明,她戳了戳臉上的軟肉,下定決心要把其他健身練習也撿起來。
說到照片,成長于數碼時代的淺川祐理和絕大部分同齡人一樣,比起從膠卷上沖洗出來的相片,更習慣于手機瞬間秒定格的圖像。加之職業使然,在sns上分享圖片和動态簡直就是每日必修課,「紙質的照片」這一概念在她看來或許更接近于合影會拍立得和生寫。
不過媽媽仍保留了定期沖洗照片的習慣,連刊載過祐理照片的雜志和報紙也會剪下相關頁面認真保存。所以和戀人共同翻閱彼此的相冊時,淺川祐理為兩人的相片數量相當感到頗為自得,畢竟人生曆程上可是差了近1500天。
“簡直就是和妹妹一直用同一張臉嘛,DNA真偉大。”翻到兄妹同框的祐理驚歎。照片裡的女孩盯着電視屏幕裡泰然自若打着單打的哥哥,雙手攥成了拳,看起來時刻關注着比賽進展。
U-17 world cup,他即将跨入15歲時對戰德國隊的單打比賽。
“祐理子成長得相當快。”恰好他也翻到了自己五年級運動會騎馬戰結束後和同學的合影,幾個女孩子裡隻有她比别人高出大半個頭。她瞄了一眼歎息道:“就是因為個子高得太早,中學後身高才慘遭定格的。”
話說回來,她已經對「祐理子」這個昵稱适應自如了,放在以前還真是難以想像。這是她出道不久自我介紹時嘴瓢蹦出來的自稱,被祐理納入了「舞台事故記錄」之一,隻要被這樣稱呼就覺得尴尬且羞恥。而精市君從前輩那裡得知這件事後,「祐理子」從此成為他專屬的稱呼方式。不過更可氣的還是自己,因為他喊「祐理子」的聲音過于蠱惑人心,稍作掙紮後就妥協,意志也太不堅定了。
兩人的相冊放到一起,标注着同一年份的照片裡,她獲得了六年級組的運動會短跑冠軍獎牌,高一的他和網球部的夥伴共同捧起全國大賽的桂冠,那時的樣子就已經相當接近現在的成年版了。
現實裡的他們此時的軌迹還未交彙,如果能和此時的兩本相冊一樣并肩,會是怎樣的情景呢?和學生時代的他一起做作業,一起放學,為他的比賽加油,到海邊去約會,這樣的事情隻是想像也足以讓人心動不已……
但老實說,雖然隻相差四歲,高中和小學的距離簡直就是天壤之别。即使在同一時間和他相遇,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相戀的。
過去的事無法改變,未來的一切從現在開始,淺川祐理堅信,最重要的是活在當下,現在自己所度過的每一天,一定是最恰如其分的安排。
至于未來——
從中學就開始工作,仿佛賽跑般一路向前,希望今後能過上毫無顧慮、悠閑看海的日子。她把這個現在看起來還相當遙遠的願望埋藏在心底,暗自為實現它而努力中。隻有今天,和他共同翻閱彼此的過去後,對未來又增添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期盼。
那個時候的自己……
勻稱的呼吸聲就在耳邊,祐理輕輕地側身,對方微卷的發絲柔順地搭在枕上,比她的頭發聽話多了,不過它們的主人可不是這樣。
“睡不着嗎?”戀人的手撫着她的背問道。
祐理老實地應了一聲,“你明早還要工作,不用管我,再等等說不定我就能睡着了。”
“如果有心事,也和我說說吧,不要獨自煩惱。”
“不是什麼心事、煩惱之類的東西……诶,音遊的話,說不定可以——”
“NG。”毫不留情地否決。
“果然,”祐理本來也不抱希望對方會寬容不睡覺玩遊戲這樣的行為,說出來也隻是為了讓氣氛更松快,她習慣性地伸手一撈卻撲了空,“我的布朗桑呢?”
多虧了這個陪伴多年的玩偶,她才培養出獨寝的習慣,從家鄉到東京,搬公寓的行李箱裡永遠有布朗桑的一席之地。而現在少了那份毛茸茸軟乎乎的觸感,手臂比意識更早感到不适應。
“布朗桑早上到洗衣機洗澡,還在陽台上沒晾幹。”涼涼的音色這樣回答。
居然忘了這件事,祐理作勢拍了身邊的人幾下:“沒辦法,布朗桑不在,隻好麻煩幸村桑了。”
“原來在祐理子眼中,「幸村桑」不過是替代品?”
這是什麼酸不溜秋的說法,她“噗嗤”一聲,雙臂伸過将他箍住,腦袋靠到他的頸窩裡,以十分誇張的方式擁抱戀人,“沒有這種事,精市君是無可替代的~”
玩鬧之後,困意漸漸襲來,淺川祐理入睡前最後的記憶是暖烘烘的被窩裡,交疊的雙手和落下臉頰的晚安吻。
被叫醒的時候,幸村已經換好了衣服。他俯身輕喚戀人的名字,領帶垂懸在她眼前,“祐理子,該起床了。”
昨晚還抱怨睡不着的人将被子往上一拉蓋住腦袋,悶聲說:“不起……反正工作安排在下午……”
日常的拉鋸戰。祐理喜歡賴床的習慣是連媽媽也糾正不來的,她總能磨蹭到必須起身的那個時間點。
“不行,你得起床吃早餐。”
無視了她「再睡十分鐘」的請求,以及被迫離開被窩的祐理怨念的目光,他在對方洗漱的時間裡完成了所有出門前的準備。
祐理從洗手間出來後就徹底清醒了,之前窩在被子裡的時候她還想着早餐哪有睡覺重要,結果肚子卻在鼻尖嗅到食物的香氣後不争氣地叫喚起來。她走到玄關處送戀人出門,然而一個發現讓祐理阻止了幸村拉動門把手的動作。
“稍微等一下,”她繞到他面前,将露出一些的襯衫衣領妥帖地壓回,并順手理了理領結,即使它看上去并沒有需要整理的地方。“好啦。工作加油,精市君。”
順手揉揉她蓬松的棕發,幸村溫言道:“我要出門了,早餐之後可别又躺回去。”
“這種時間醒來怎麼可能還會再睡回去,是做下午工作的必要準備啦。”
合上門扉,淺川祐理到餐桌上坐下,翻開了一旁的記事本。
時隔一年多的訪談,希望表達能力沒有生疏才好。
(九)“請對今後觀看這部紀錄片的大家說幾句話吧。”
“迄今為止我走過的偶像生涯,平心而論必定不是一條坦途,但是在這條道路上,與很多的人相遇,收獲了很多很多的支持和愛,能盡自己所能地為最喜歡的大家帶來歡笑,把愛回報給更多的人,這是我作為CLORis☆19的淺川祐理,做過最有意義的事情。謝謝你們,給予我一段無與倫比的幸福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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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黑的速度好像越來越快了,今天的工作結束時,街道上已經暮色昏黃。
上次紀錄片取材訪談以來,工作一件接着一件,總算今天的日程安排相對寬松,這之後都是個人時間。呼吸的熱氣化作白霧,淺川祐理攏緊了圍巾,簇擁脖頸的溫度又一次提醒她:出門前被自己拿錯圍巾的人此時還在家裡等她。
将車在公寓地下停車庫後停好後,她踏入電梯,拿出手機向等候在家中的人發了一條信息:「還有一分鐘就到家啦☆」
呼吸之間,對方的回複就送到了手機上:「歡迎回來,我和晚飯都在等你。」
都說“家是能讓人卸下盔甲的地方”,那麼換上松軟的室内拖鞋就相當于把頭盔取下。食物的香氣襲來,祐理沒忘記給新成員的食盆裡舀了勺飼料。
柚子從大号滾輪上跳下,咔嚓咔嚓地迅速解決了一枚堅果。
“我回來了。”圓成球的龍貓充耳不聞,祐理聳聳肩,“孩子他爸?”
他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已經升級為爸爸了?”
“回來的路上決定的,反正是我們一起領養的嘛。”
孩子他爸不置可否,解下圍裙:“這個周六有日程安排嗎,祐理子?”
“應該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