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紛紛閉嘴,連忙跟上。
身後安靜了,雲珩愈發的煩悶了。
好在停屍房近在眼前,他腳步愈發的加快了。
進了停屍房,雲珩也不看宋晚,直接發話:“好好驗。”
對于鄭思年的死因,宋晚早就心中有數。為了不露出端倪,她道:“在驗屍之前,我想問一下,死者的屍體發現于何處?當時是何情狀?”
“你先驗屍,一切等驗完再說。”雲珩就站在她對面好生看着。
想到自己之前忤逆了他的意思,他便對自己愛搭不理了。此時宋晚也不敢再多說什麼,生怕他一怒之下将自己辭退,就失去了在大理寺翻閱卷宗的機會。
她戴上面巾和手套,将斂屍布掀開,露出一張面容發白的臉。
“死者,男,二十歲左右。腹部按壓有水吐出,生前有嗆水迹象。身上無明顯傷痕,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有老繭,結合死者身份,乃常年握筆所為。死者手指甲中幹淨無泥沙,雙手指甲均有斷裂迹象。結合死者吐出水中無水草或髒污,推測死者應當溺斃于幹淨水中。驗屍完畢。”
雲珩恍然大悟,他想起來那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麼了。
他記得當時崔可盈的案子,他沒有着人給崔可盈驗過屍,但是崔夫人卻尋阮荷去給她設飾。之後崔夫人死後,他曾讓阮荷寫過當時崔可盈的死狀,其中便有一條指甲幹淨!
也是因此,阮荷曾經懷疑過崔可盈不是自己溺斃。
而今日他瞧見鄭思年的屍體,下意識就看向了他的手指,他的手指也是幹幹淨淨,沒有泥沙。
所以,鄭思年不是死在那條河裡。
他的心情突然明朗起來,欣賞的看着宋晚,道:“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是在何處尋到的鄭思年,是在郊外碧水河中!”
宋晚當即搖頭:“碧水河乃活水,水中水草衆多,也有許多魚蝦。若是在那裡溺斃,死者的手指不會如此幹淨,吐出來的水也不會如此幹淨。所以,那邊應當不是第一案發現場。你們是怎麼發現的他的屍體?”
千尋連忙道:“是賀家小姐去河岸邊的柳樹上摘柳枝發現的,當時鄭思年就趴在河岸的水草從中。”
“趴着?”宋晚問。
千尋當即點頭。
宋晚更是搖頭:“雲大人之前給我的那本仵作書中寫明,溺斃者,男仰卧,女俯卧。所以,如果鄭思年當真是自己溺死在喝水中,那應當是仰卧,而不是趴着。這就愈發的表明,那裡不是第一案發現場,鄭思年應當是被人殺害後,又抛屍在那裡。”
“那依你之見,死者是如何殺人的?”雲珩問道。
宋晚搖搖頭:“死者雙手當時應當牢牢的抓住什麼東西,這才導緻指甲全部斷裂了。但是他的胸口前又沒有明顯的壓痕,應當不是水缸之類的東西。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猜測不出來。”
雲珩沉吟着沒說話。
千尋給宋晚使眼色,宋晚不解,他隻好提示道:“阮娘子,你還沒說鄭思年是死在什麼時候呢!”
宋晚這才想起來這茬,又補充道:“死者身上的屍斑和屍僵都不明顯,如果按照現在的情狀推測,那應當是四個時辰之前。但是因為死者是被泡在水中,屍斑和屍僵的情況都會延緩,所以,保守估計,應當是在五個時辰左右,也就是寅時上下。”
雲珩皺眉:“寅時尚未開城門,而我們昨日在臨北羊肉館出去之時城門已經關閉,鄭思年也不可能在昨日出城門,這也排除了他自己溺斃在碧水河一事。”
宋晚點頭:“我們可以去問一下昨日同鄭思年一起的同窗,昨日是何時同他分開的,便可以确定他的真正死亡時間。由此再展開調查比較妥當。”
“你倒是會安排。”雲珩睨着她,似笑非笑。
宋晚心裡咯噔一下,趕忙谄媚的說道:“我也是跟着大人經曆了兩個大案子,學習到了大人的一點皮毛罷了。”
雲珩被她這副狗腿的模樣取悅到,慢條斯理的取了手套,往外走:“既然阮娘子都發話了,那咱們就去鴻月樓瞧瞧吧。”
宋晚長舒一口氣,如此陰陽怪氣,這小祖宗終于是又雨過天晴了。
三人一道來到鴻月樓,正是用午膳的時候。
樓中的學子們均是聚在一樓,一起坐好,隻是桌上還沒有午膳,大家也都等的不耐煩的模樣。
店掌櫃瞧見雲珩,連忙迎上來,笑呵呵的問道:“大人公務繁忙,還有時間便過來瞧瞧考生們,實在是辛苦。您放心,小的按照您說的,一日三餐都按時供應着呢!”
“今日這是用完了?”雲珩問道。
店掌櫃有些尴尬,面上也有些心虛。
一個考生高聲吆喝:“大人明鑒,什麼用完了,根本是還沒用呢!因着少了人數,掌櫃的便不肯放飯,叫我們将人帶回來再吃飯。可他一個大活人,我們去哪裡尋他?”
“還尋什麼啊?要我說啊,他就是殺了人畏罪潛逃了!”
“是啊大人,我看您也不用查案,您就瞧瞧今日誰不在此處,誰就是殺人兇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