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伯又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一時之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好在小厮手腳麻利,很快将鞋子取了來。
喬嬷嬷将鞋子拿出來,是一雙青色布鞋,用的料子硬挺,耐穿。
“我那孫子與你差不多大,正是愛玩愛跑的年紀,所以給他做的鞋子都是禁穿的,你做活的時候穿也使得。來試試合不合腳,不合腳我給你改改。”
柱子甕聲甕氣的謝過她,不好意思的将自己髒兮兮的腳丫子伸出來,囧的鼻子都冒了汗。
好在那鞋子穿上剛好合腳,他同宋伯也重重的松了口氣。
就這腳丫子穿過的鞋子,人家大戶人家的嬷嬷的孫子,指定也要将鞋子扔了去。
喬嬷嬷蹲下身子按了按鞋面,又叫他來回走了幾步,沒瞧見掉鞋不跟腳的情況,這才滿意:“很好,很合适。你這小子指定跟我們家那臭小子有緣。”
喬思也笑起來:“能穿上就好,這雙鞋子可還喜歡?”
“喜歡的。”柱子眼睛亮亮的,小臉不知是方才囧的還是高興的,瞧着紅撲撲的。
喬思笑道:“喜歡就好。”
宋伯拍拍柱子的頭:“跪下給夫人磕個頭。”
柱子乖順照做,被喬嬷嬷給扶了起來:“可千萬别客氣。”
宋晚問宋伯:“現在回去可還能趕上飯?不若就在府上用了再走?”
“不了不了,能趕上的!”宋伯連忙說道。
便是趕不上了,也萬萬不敢再麻煩人家了。
宋晚瞧出他們的窘迫,便同賀欽一道再将兩人送回去。
宋伯推拒半日,說要自己走回去,沒有被應允,隻好又上了車。
宋晚見柱子還抱着那雙露了腳趾的鞋子,問道:“那雙鞋你打算怎麼處理?”
“這是我娘給我做的最後一雙鞋,我一直不舍得穿它,等将它拿出來穿的時候,它已經小了。我隻有在有大事的時候才舍得拿出來穿它,幹活的時候是不舍得的。”柱子愛惜的摸摸鞋子,眼睛亮晶晶的,“雖然它破了,但是我想留下它。”
宋晚心下動容,道:“不如你将鞋子給我,我替你補好,明日我再去還你,可好?”
柱子不好意思麻煩她,想拒絕,宋晚便胡說八道:“我之前也有一個和你一般大的弟弟,後來同他分開了。看見你,就像看見了他。你想幫我這個忙,讓我替我那個弟弟做件事嗎?”
柱子隐約覺得這不是真的,他擡眼看向宋伯。
宋伯哪裡不知曉宋晚是為了讓柱子安心編的瞎話,方才在賀府,她可是可以随便指使賀夫人身邊的嬷嬷的,可見她在賀府的地位不低。
想了想,他還是沒有辜負這份好意,勸柱子答應。
回到賀府,宋晚卸下人皮面具,便拿着那雙鞋,打算自己縫補,被春岚搶了過去:“主子哪裡幹過這種活,還是奴婢來吧。”
翻來覆去瞧了瞧,道:“這也太髒了,上面全是粘的黃泥,得好好刷刷才能縫補呢。”
“怎麼會全是泥?”宋晚想起柱子在馬車上的話,心中詫異,“貢院裡頭,應當都是青石鋪路,柱子又不舍得穿去幹活,怎麼會粘上泥?”
她走過去,将鞋子拿過來,見一隻鞋子上有泥土,另一隻上沒有。
兒那鞋底上粘的泥土,覺得有幾分眼熟。
她取了剪刀來,将上面的泥土細細的刮下來,彙聚一小堆時,才瞧出來,那不是旁處的泥土,而是和方圓死的時候,腳上的泥土一樣!
柱子在貢院做工,尋常不得出來,應當不會去北山。即便是去了,也會是兩隻鞋底都粘上泥土,而不是隻有一隻腳粘上。
所以,很有可能是,貢院新拉了北山的泥土過來造園子,柱子幫着宋伯幹活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泥。
或者是科考結束前一日下了雨,柱子不小心踩進了泥裡,這才粘上了。
而方圓也去了那處院子,所以,方圓腳上的泥土不一定是在北山粘上的,也有可能是在貢院粘上的!
想到這裡,宋晚直覺得後背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
方圓借口去如廁,卻被柱子瞧見沒有去茅房,而是進了院子裡,他是去找誰?
而柱子不肯說的同方圓去了同方向的人又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