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株連九族這四個字,時雨臉色頓時慘白,連連搖頭,淚如雨下。
皇後娘娘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繼續說道:“當年媚兒一事的前因後果,若是你今日坦白交代,哀家可以同聖上求情,饒了你家人一命。若是你執迷不悟,那他們便同你一起伏誅。”
“你且自己思量着辦吧。”
時雨張了張嘴,面如枯槁。
時雨的家人急得不行,嘴被破布子堵着,說不出什麼話來,但是嗯嗯啊啊的着急模樣,意思已經很是明顯,就是叫時雨快些招了。
一邊是家人,一邊是跟随了大半輩子的主子,時雨一時犯了難。
等了片刻,皇後娘娘道:“想來你已經做了決定,要舍棄家人了。來人,将這小家夥拖出去砍了吧。”
那是時家的長孫,是時家的命根子!
一聽這話,時家人頓時急了,拉着孩子不讓帶走。時家嫂子更是利刃一般的目光射向時雨,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宋晚瞧着時雨,見她僅僅閉着眼睛,嘴巴抽動着,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心理拉扯。
她不動聲色的上前,瞧瞧将孩子嘴上的抹布摘下,又退到一旁。
那孩子頓時哭嚎起來:“嗚嗚嗚,姑奶奶,健兒不想死嗚嗚嗚,姑奶奶救救健兒……”
時雨眼角滑落一滴淚,身子顫抖的厲害。
宋晚給千尋使了個眼色。
千尋立刻會意,上前拉着健兒就往外拖。
健兒哭的愈發的厲害了,時家人也掙紮着不讓帶走孩子。
一時之間,哭嚎聲,鎖鍊撞擊聲,還有時家人着急的鼻音,如同巨雷一般朝時雨襲來。
終于,閃電劈下,巨雷響起,驟雨落下。
“慢着!”
時雨高喝一聲,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向皇後娘娘,“娘娘,奴婢……招!”
“二十年前,淑妃娘娘有孕,龍顔大悅,賞賜秋月宮财寶無數,更是連帶着蕭家一并水漲船高。隻是可惜,娘娘當時腹中胎兒,并非龍胎,而是黃成光黃大人的骨肉。”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倒吸一口涼氣。
就連聖上都震驚過度,一連退了三步,被雲珩扶住,這才穩住心神。
時雨跪的筆直,目光卻看向地面,似乎并未察覺自己這一句話掀起了怎樣的風浪,繼續平淡無波的說着。
“彼時娘娘擔憂,約了黃大人在西角門小花園的假山裡商議孩子的去留。但他們并不知曉,此時假山中,已經有人。他們二人慌亂中,并未發現假山中的媚兒,所以也并未避諱什麼,此事全被媚兒聽了去。”
“媚兒驚訝不已,露出了馬腳,被黃大人發抓住。黃大人本來打算直接将媚兒殺了,以絕後患。但媚兒小主當時已經是聖上選定的女子,就此死去,聖上必會追究,或許還會查到他們二人之事。”
“娘娘便攔下了黃大人,并告知媚兒,說她知曉媚兒在此處是為了邂逅聖上。但是,她若是答應不将此事說出去,她可以幫助媚兒獲得聖心。媚兒姑娘很是糾結,娘娘便繼續遊說。”
“娘娘告訴她,若是她将此事捅出去,聖上大怒之餘,會将所有知曉此事的人殺死,她也不例外。但是她若是不說出去,便是娘娘的恩人,娘娘懷有身孕,需要一個同盟固寵。聖上日日去秋月宮用晚膳,可以将她安排過去伺候,叫她近水樓台先得月。”
“媚兒很是糾結,娘娘便說給她一日的時間考慮,讓她明日午時給她消息。為了以示誠意,她會給媚兒的兄長捐個京官兒。第二日清早,娘娘便辦成了此事,午時一到,媚兒果然來了秋月宮。”
“娘娘在瞧見媚兒在假山之中時,就已經存了殺心。蕭大人去外邦遊曆時帶回一種毒藥,很是神奇,隻要将它同檀香一起點燃,就可以殺人于無形,叫那人在睡夢中死去。”
“是以,娘娘先拿了那毒藥來,待媚兒到秋月宮時,便先在偏殿點了那香,又叫媚兒在偏殿等了兩個時辰,這才請她去見了娘娘。媚兒答應了娘娘的條件,娘娘當即叫她當日就留在秋月宮,并叫她去偏殿抄經,奴婢還去儲秀宮送了信兒說明此事。”
“當日聖上去秋月宮用晚膳時,娘娘果然按照約定,請了媚兒過去伺候,并同聖上說了媚兒會唱曲兒的事兒。之後的事,皇後娘娘應當知曉了。媚兒果真得了聖上青眼,隻待一月期滿,就封位份。”
“但是,二十日後,娘娘突然小産。這也是娘娘的計劃之一,在媚兒答應去秋月宮抄經的那日,她便點了麝香,剛剛好是在一月期滿的前一日見紅。聖上大怒,細查之下是麝香,亦是查到媚兒頭上。”
“而去媚兒房中抓她時,發現她已經死了。聖上以為她是畏罪自盡,下令将她五馬分屍。”
時雨沉靜着說完這一切,便不再開口。
衆人已經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就連皇後娘娘和聖上,都沒想到當年的一切都是蕭淑妃的算計。
“淑妃,當真是,好計謀!”
聖上咬牙,說出這句話,“今年的秀女死狀同媚兒相同,可也是你們的手筆?”
“不是。”
時雨連忙回道,“娘娘怎麼可能這麼傻,用同樣的招數殺人,豈不是将當年之事公之于衆?況且娘娘同秀女們無冤無仇,沒有道理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