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蹙眉:“黃州城?距離京都這麼近?”
“是。”雲珩面色亦是凝重,“所以,聖上才叫我速速前來确認。”
宋晚心下有了思量,待馬車繼續前行,宋晚便看向雲珩,有些遲疑。
雲珩不明所以,以為她擔心黃州要亂,安撫道:“黃州雖然有軍隊駐紮三萬人,但京都八營加起來亦有五萬人,再加上父親的羽林衛,不怕什麼的。”
“我不是在想這個。”
宋晚目光古怪的看着他,礙于時間緊迫,終于是開了口,“你有沒有想過,黃州城的大小官員,能認得出你?”
雲珩一愣,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遲疑道:“應當……不能吧?”
“你确定不能嗎?”宋晚歪頭看他,“我可是記得,三年前聖上舉辦秋狩,黃州的知州王守成王大人可是同你一隊。”
“嘶。”
雲珩頓時牙疼。
三年前的狩獵他算是出了洋相,是他不願想起的過往。如今被自己心愛的女子提起,他多少臉上有些挂不住。
宋晚也想起當日之事,不再多提,隻道:“若是王大人還記得你,那麼,你一出現,他便能認出來你。你可還如何假扮商戶?”
這倒是問住了雲珩。
來到黃州,他也隻想着是路過,沒想過要久留,自然沒有在意王守成會不會認出來自己。
畢竟一州知州,日理萬機,應當不會在意一個小小的商戶。
可萬一呢?
他過黃州,又是知曉那幾位大人是在此處被劫殺,他作為大理寺卿,能坐視不理嗎?
況且聖上交給他的任務之一,就是要調查那幾位大人因何遇難。
如此一來,他少不得要在黃州城裡多多逗留幾日了。
雲珩垂下眸子,細細思量着應當如何才能兩全其美。
宋晚瞧着他的神情,慢慢說道:“你若是想在黃州城來去自如,我倒是有個法子。”
“什麼法子?”雲珩擡眸看她,語氣有些急。
宋晚壓了壓嘴角,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二人,換一換身份。”
“換身份?”雲珩蹙眉,不明所以。
宋晚輕咳一聲,湊到他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
雲珩鼻尖萦繞着一股溫潤的檀香,心頭剛跳了跳,便被她的話驚住,猛然瞪大眼睛看着她,咬牙道:“你想都别想!”
宋晚坐回自己的位置,壓住忍不住向上翹的嘴角,滿臉無辜的說道:“我也是為了大事才想出來這麼個法子的,你若是不願意,那便罷了。”
雲珩聽着這話,更是将牙要咬碎了。
馬車一路往前,終于是趕在天黑之前進了城。
早早便派了人來城裡定下了客棧,一進城門,便有人在此處接應,将他們帶去客棧。
馬車穩穩停住,千尋立在馬車前,恭敬的說道:“公子,少夫人,咱們到了。”
良久,馬車内都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千尋眉頭一皺,心下生出一絲驚恐,正想伸手掀開簾子,瞧一瞧雲珩和宋晚可還安好,便見一隻塗了丹蔻的纖纖玉手掀開了門簾。
千尋當即垂下眸子,随即,一片竹青色衣角映入眼簾。
他悄悄往後退了一步,心中詫異,這次怎麼是少夫人先下馬車了?那他是扶還是不扶?
猶豫着,他悄悄擡頭看了一眼,伺機等待着宋晚吩咐。
可這一擡頭,他便瞧見了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他頓時警惕起來,捏住佩劍的手徒然握緊,低聲喝道:“你是誰!”
“不得對少夫人無禮。”
一道清越的聲線傳來,千尋蹙眉瞧過去,隻見馬車中鑽出一位翩翩公子,穿着紅色圓領袍,一頭墨發用一隻白玉冠高高豎起,眉心正中一點朱紅,廟裡菩薩一般慈悲的鳳眼。
這不是少夫人嗎!
她怎麼穿着公子的衣裳!
千尋震驚的目光又落在那道竹青色的身影上,身量高挑,桃花眼露出嗔色,面容清冷,嫣紅的唇和眼角,弱化了高挺的鼻梁,且瞧着便是一位頗有英氣的小娘子。
後知後覺的,驚悚的,千尋意識到,這是他家公子。
宋晚搖着扇子從馬車上下來,面沉如水的瞧着千尋:“若是下次再膽敢對少夫人無禮,家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