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同雲珩知曉他們這是在試探,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宋晚似是詫異,問道:“二位同這位姜大人有交情?”
“交情談不上,一道吃過酒,對他很是尊敬罷了。”錢幺娘輕聲說道,聲音中尚有淡淡的哀愁。
鄭千亦是歎息一聲。
一道嗤笑聲響起,打破了屋内哀傷的情緒。
兩人擡頭望去,隻見雲珩嘲諷的嘴角還沒壓下去。
錢幺娘有些惱怒,語氣不善的問道:“賀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雲珩掀起眼皮子淡淡的掃她一眼:“覺得可笑的意思,怎麼了?”
“你!”
錢幺娘憤怒更甚,欲要拍案而起,被鄭千攔下。
鄭千對雲珩得體一笑,問道:“不知賀夫人為何覺得可笑?”
“為何覺得可笑?”雲珩冷笑更甚,“一個官員,同商戶一道吃酒,無非就是想仗着身份拿些好處,有什麼可值得尊敬的?”
錢幺娘怒喝道:“姜大人才不是那樣的人!他才學淵博,不會因我們是商戶而輕賤怠慢,他人品貴重,豈容你在此胡言亂語!”
“你說的這些不就是在證明他想在你們這裡拿些好處?”雲珩眼中嘲諷更甚。
錢幺娘蹙眉:“你說什麼?”
雲珩看着她美豔的眉眼,譏諷道:“一個京官,為何來到黃州城?”
“自然是有公事!”錢幺娘惱怒道。
雲珩點點頭:“既然是公事,怎麼還能邀請你們一道吃酒?是誰攢的局?”
錢幺娘被問的急了,鄭千連忙安撫住她,同雲珩解釋道:“賀夫人恐怕對我等有些誤會。咱們黃州城同旁處不一樣,上至官員豪門,下至販夫走卒,皆是一家人。是以姜大人公幹到此,知州大人熱情相迎,叫上了黃州城内幾個有頭有臉的商戶作陪,其中就是在下二人罷了。”
“呵。”雲珩冷眼睨他,“原來是上下沆瀣一氣,蛇鼠一窩,果真是與旁處不同!”
他憤而起身,道:“如此德行,這頓飯我謝意吃不下,告辭了!”
“娘子!”
宋晚見她拂袖離開,連忙追到門口,且見她怒氣沖沖的上了樓去,隻得歎息一聲返回。
她朝鄭千和錢幺娘拱手作揖,抱歉道:“實在是對不住,我家娘子家中原本也是小官,後來上司同商戶攜手斂财,東窗事發時卻被污蔑是嶽父貪污,一家人男丁處死,女子沒入教坊。”
“我見到娘子之時,她欲要尋死,我将她贖身,養在身邊。可她痛恨商賈,我也是頗費了些心思才叫她放下防備。”
宋晚舉起酒杯,對二人道:“此番是娘子想起早年之事,心中郁郁,這才對二位出言不遜。我待娘子給二位賠個不是。”
說罷,她仰頭飲盡杯中之酒。
鄭千同錢幺娘趁機對視一眼,待宋晚将酒喝完,這才移開視線,佯裝無事發生。
鄭千道:“原來如此,是我們二人不知情,這才鬧出這等誤會。該賠罪的是我們二位才是。”
說罷,他亦是飲盡杯中酒。
錢幺娘卻是坐着沒動,臉色很是不好看。
“我理解賀夫人的心情,但她明知今日我們是來談事的,卻依然如此不給我們留臉面,可是源于本身就瞧我們不起?”
宋晚連忙解釋:“錢掌櫃誤會,我家娘子就是這個脾氣,不是針對二位的。”
錢幺娘冷笑一聲:“都道娶妻當娶賢内助,賀老闆倒是娶了個麻煩精。”
宋晚臉色冷下來:“錢掌櫃,慎言。”
“我說錯了嗎?”錢幺娘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不滿,挑釁一般同他對視,“我們這場生意,這不是就因為她的小性兒談不下去了?”
宋晚沉着臉沒說話。
鄭千瞧了二人一眼,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能聚在一起都是緣分。生意也不是一日就談成的,今日不成,明日再談便是。今日就當是咱們三人小聚,拉拉家常,就不談生意了,如何?”
“來,我敬二位一杯。”
鄭千斟滿酒杯,舉起酒杯。
錢幺娘同宋晚坐着沒動。
最終,到底是宋晚先敗下陣來,舉起酒杯同鄭千碰了一下。
錢幺娘見狀,這才冷哼一聲,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是沒同兩人碰杯,徑自喝下了杯中酒。
鄭千朝宋晚眨眨眼,意思是“别同她一般見識”,這才笑着朝宋晚敬了一下,将杯中酒喝完。
宋晚接連喝了三杯,道:“不好意思二位,我得失陪了。明日再在此處,我宴請二位,還懇請二位賞光,一定前來。”
“理解理解,賀賢弟快些去瞧瞧弟妹吧。”鄭千體貼道。
宋晚朝他拱手,又瞧了一眼錢幺娘,見她冷着臉不看自己,便也沒自讨沒趣,起身出了門。
房門剛一關上,錢幺娘就将面前的酒杯給摔了,一臉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