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湊到鄭千耳邊将自己瞧見的同他一說,鄭千心中便有了數,上了馬車往知州府趕去。
路上,宋晚想起什麼,拿扇子瞧了一下額頭,懊惱道:“瞧我,光顧着哄娘子,忘了給知州大人準備見面禮。這豈不是怠慢了?”
他忙道:“快停車,我先回去一趟,拿上見面禮再來。”
“哎,不急。”
鄭千攔住她,馬車也沒停。
見她不解,鄭千解釋道:“此次隻是稍微見一面,人多眼雜,你便是帶了見面禮,也沒有機會送出去。若是知州大人瞧着你不錯,自會叫我安排你再見面,屆時你再準備不遲。”
宋晚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猶豫片刻,又道:“這是所有進黃州城的商戶的規矩?”
“也不是。”鄭千看着他,意味深長的說道,“有緣才有機會。”
宋晚朝他笑笑,點點頭道:“是在下的榮幸。”
鄭千也沒再多說話,馬車不多時便停下來。
馬夫在外面道:“老爺,到了。”
兩人下了馬車,便有小厮上前來引路,抵達驗屍房門前時,那裡已經聚集了十來個人,錢幺娘就在其中。
見到宋晚,大家都好奇的看着他。
鄭千便給他們介紹,幾人寒暄着,便聽到一隊整齊的腳步聲行來,大家都很默契的不再說話。
很快,一隊身着铠甲,手握銀槍的士兵進來,打頭的是一位精幹的高瘦男子,年約四十歲上下,一雙銳利的眼睛在衆人面上一掃,似乎竟将人看透一般。
大家齊聲叫了一聲“孫大人”。
來人淡淡點頭,便進了停屍房。
見宋晚往裡巴望,似是好奇,鄭千便解釋道:“那位是知州大人的幕僚孫健孫大人,也是守衛軍軍營的軍醫,很有些本事,知州大人很是青睐于他。”
宋晚點點頭,欽佩道:“瞧着便是很有能耐的人物。”
錢幺娘掃她一眼,道:“那是你沒見知州大人,若是見了他,你便不會再如此誇贊孫大人了。”
“哦?”宋晚眼睛一亮,看向錢幺娘,真誠問道,“那知州大人何時前來?”
“這我哪兒知曉呀。”錢幺娘不鹹不淡的說道,“且看大人心情吧。”
宋晚碰了個不大不小的釘子,察覺到她對自己不似往日熱絡,也不再同她多說,反而小聲同鄭千咬耳朵。
“鄭兄,在下何時惹惱了錢掌櫃?”
鄭千笑得意味深長:“女人心海底針,不可說,不可說啊。”
宋晚更是一頭霧水。
好在孫健已經指揮着衆人将姜钰的屍首擡了出來,血腥味連同屍體腐敗的味道同時撲面而來,大家忍住作嘔的沖動,皆是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等着。
宋晚更是目不轉睛的盯着蒙着白布的那張屍床。
屍首依然被白布蓋着,在上面那了了無幾的凸起上可以瞧出,姜钰的屍首已經不剩下什麼了。
孫健戴上手套和面罩,迅速将斂屍布掀開,一塊塊碎肉和一顆完整的頭顱出現在衆人面前。
“嘔!”
衆人再也忍不住,皆是捂着鼻子幹嘔起來。
就連宋晚都忍不住變了臉色。
孫健将目光在衆人面上一一掃過,冷着臉道:“要吐出去吐,莫吐在我這裡,幹擾了我驗屍!”
現場無人說話,很擔心自己一開口就當場吐出來。
宋晚打眼一瞧,便知曉那些碎骨頭是被十分兇猛的野獸啃食過的,屍體上的線索恐怕都查不到了。
她閉上眼睛,将瞧見的屍首上的痕迹一一在心中默默記下來。
“死者,男,三十五歲上下。屍體遭受野獸啃食,破壞嚴重,緻命傷處已經丢失。僅存的頭顱完好,臉頰處有青紫色淤痕,像是撞擊在硬物上所緻。其餘殘存處無明顯傷痕,故無法确認死因,初步斷定,乃是被野獸咬死。”
孫健驗屍完畢,看向人群中的衆人:“你們誰來瞧一瞧我說的可否準确?”
大家連忙搖搖頭,退後幾步。
鄭千亦是拉着宋晚退後,恭維道:“孫大人乃是軍醫,驗個小小屍首不在話下,我等無知之人,哪裡懂得這些。”
“姜大人乃是京城的官員,今日的驗屍結果要呈報給朝廷,你以為為何要将你們叫來?”
孫健不耐煩的解釋了一句,環顧衆人,目光落在宋晚身上:“你是個生面孔,那便你來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