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珩猶豫了一瞬,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來遞給他。
賀老将軍将信封壓在案幾上,也沒着急打開,而是看向雲珩:“邊關如今危險重重,你們又是乘坐着銮駕而來,想必已經被有心之人盯上,平日裡最好不要出去閑逛。”
雲珩搖了搖頭:“實不相瞞,行之此番前來,是為調查大舅舅失蹤一事前來。行之非出門不可。”
賀老将軍的眉頭緊緊蹙起。
雲珩見狀,便知曉他怕是不會同意,連忙說道:“此事聖上應當已經寫在了信裡。”
賀老将軍目光落在那封信上,深深地歎了口氣,這才說道:“那你們何時出門,告知于我,我派人保護你們。”
雲珩道了謝,這才問道:“大舅舅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賀老将軍搖搖頭:“此事蹊跷得很。”
“大舅舅身經百戰,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中了敵人的奸計?”雲珩不解。
宋晚怕賀老将軍誤會雲珩的意思,開口道:“此事是如何發生的?您可還記得?”
賀老将軍沒有回答雲珩的話,反而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沙盤上,緩緩道來。
“我們原本商議,臘月初二那日啟程。行囊一切都準備妥當,北鞑那邊也沒有動靜。豈料,初一夜間,東邊城門處突然點了狼煙,吹了緊急号角。”
“當夜是老二值守,他帶兵迎敵。但敵軍并不戀戰,仿佛隻是騷擾。來往三次,鬧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你們大舅舅擔心我們走不踏實,就決定去瞧瞧。”
“此時探子來報,說長城塌了一處,約莫百米的距離,因和莫蒼山相連,被大樹阻擋,沒有及時發現。那些北鞑人就是在那裡過來的。”
“老大帶人去瞧,果然如此。彼時已經是寅時上下,距離我們出發不過兩個時辰。他便同我商議,自己帶着三萬兵馬從此處去追擊,我們在城中尋找工匠,先用巨石一類将此處擋住。”
“未免北鞑人透過此處作亂,我答應了。豈料那處缺口已經被擋上,也不見老大回來。派人去尋,卻毫無線索,三萬兵馬,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我察覺不對,這才休書一封,八百裡加急送到朝中。”
雲珩聽的眉頭直皺:“可派偵察兵去細細查了?”
“我親自去了。”
賀老将軍看向他,搖頭道,“所有的線索均在過了峽谷後消失。仿佛他們在峽谷中人間蒸發了。”
雲珩皺眉問道:“之前可聽說過那處峽谷出現過此種情況?”
“從來沒有。”賀老将軍道,“那處峽谷中間很大,隻兩頭狹窄,可藏下五萬兵馬。未免北鞑人在裡面藏兵,我會派人輪番值守此處,一有動向便來禀報。”
雲珩問道:“那日可有人同你禀報大舅舅等人通過此處沒有?”
“安全通過。”
雲珩訝然:“北鞑人沒在那裡設伏?”
賀老将軍搖搖頭。
雲珩又問:“那……那些前來搗亂的北鞑人呢?可抓到了?”
賀老将軍亦是搖搖頭。
雲珩茫然了,捏着下巴有些想不明白。
宋晚手指揉搓着,也在細細的思考。
書房中沉默了片刻,賀老将軍才又開口:“你們若是想查,不若先查一查那處長城為何突然坍塌了一塊。”
“我這些日子忙着找老大他們,還沒有顧及到查這些。你們來了,倒是也好。”
雲珩應着,又問道:“外祖父,您在那處峽谷中,可瞧見過灰燼一類?”
賀老将軍搖頭:“我也想過是不是他們全都折損在峽谷中了。但是峽谷中一沒有打鬥的痕迹,二來也沒有聽到什麼聲響,三來探子親眼瞧見他們安全度過。所以,應當不是在峽谷出的事。”
“明日你們去瞧了便知曉了,”賀老将軍道,“那處離着城門處不遠,若是打鬥起來,守城的将士們可以瞧見。若是點了火把,更是十分明顯。”
雲珩點點頭,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有什麼好問的了。
賀老将軍擺擺手:“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們奔波了這麼久,身子也乏。今晚先早些歇息,待明日瞧過了那裡,有什麼疑問,可以随時來軍營尋我。”
雲珩應下,起身同宋晚一道行了禮,這才出了門去。
剛走到院子門口,雲珩想起來什麼,對宋晚道:“你先等我一下,我還有件事要問外祖父,我去去就回。”
走到門口,剛想推門,便透過門縫瞧見賀老将軍拿着信封置于燭台上點燃。
上面專屬于大魏皇室的火漆還在,赫然就是方才他給賀老将軍的那封信!
那整整齊齊的火漆預示着賀老将軍并未看那封信!
這一消息炸的他腦袋轟然作響,他顧不得思考,跌跌撞撞的離開此處。
宋晚見他失魂落魄的回來,狐疑問道:“外祖父說什麼了?你怎麼這副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