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
邱長志早已經準備好,一聽雲珩要這個,便從一旁的木頭盒子中取出來交給雲珩。
這其中不僅有賬本,還有開工日志,很是詳盡。
雲珩打開細細瞧着,邱長志就在旁解釋。
“自從知曉北鞑此次攻城是因為長城出了纰漏,賀老将軍就已經來尋下官看過賬本了。下官聽聞公子前來,想來是要查一查的,便提前準備好了,靜待公子前來。”
雲珩輕哼一聲:“你倒是機靈。”
邱長志像是沒聽出他話中的譏諷,笑得很是憨厚:“公子謬贊了,這都是下官應當做的。”
一拳打在棉花上,雲珩沒了和他打機鋒的心情,耐心的看着賬本。
一時之間,果真沒瞧出來什麼纰漏。
但是這樣大的工程,竟然沒有任何錯處,這本身就很有問題。
待宋晚回來,雲珩問邱長志:“這賬本和日志可能叫我帶回去瞧瞧?”
邱長志很是糾結。
雲珩也不多費口舌,從懷裡掏出來一塊令牌往他面前一亮,邱長志當即便跪了下來,伏地跪拜。
“公子請便!”
雲珩慢條斯理的将令牌裝起來,将這幾本冊子重新放回木頭盒子裡,這才不輕不重地緩緩開口。
“我有聖上禦賜令牌一事隻有你我三人知曉,若是再有下一個,你知曉後果。”
“下官必定守口如瓶,不透露半個字出去!”邱長志哆哆嗦嗦的答應着。
雲珩心情大好,親自端了木盒子走出門去。
上了銮駕,宋晚蹙眉道:“千尋怎麼沒跟着前來?還勞動你親自拿東西,不好。”
雲珩知曉她是顧忌他的體面,心裡美得很,卻也不敢同她說派千尋去跟蹤大舅母一事。
隻含糊道:“我中午剛剛叫千尋去幹别的,還沒回來,下次定叫上他一起。”
事情已經發生,宋晚沒有再抓着不放,将此事放在心裡,想着下次她提醒着。
“邱夫人身子如何?”雲珩岔開話題。
宋晚回神,搖了搖頭:“邱夫人睡着,我沒叫丫鬟将她喚醒。問了丫鬟幾句,聽說是每年冬日,邱夫人都要病上一場。
今年雨水少,天氣較往年暖和一些,病情也比往年輕一些。”
雲珩沒想到邱夫人是真的病了,還當是怕她說漏嘴,不讓她出面。
如此看來,這邱夫人在漠北,确實是很是吃了些苦頭。
每年都要病上一場,十來年過去,鐵打的人也當垮了。
宋晚問他:“聖上給你這令牌作甚?”
雲珩搖頭:“我也不知,隻說天高皇帝遠,有了這東西好辦事。”
宋晚心下一澀。
外頭早就有傳聞,說賀家在漠北就是土皇帝,便是聖上親自來了,也要看賀家的臉色行事。
此番聖上給雲珩這塊令牌,不知是否是聽到了這個傳聞,并将這話記在了心裡。
若是如此……
宋晚手指微顫,她不敢想若是查不出什麼來,聖上會如何發難賀家。
兩人回了将軍府,得知他帶着修築長城的賬本回來,大舅母驚訝:“那邱長志改了心性不成?竟然将賬本給你了。”
雲珩不知她話中的意思,笑笑說道:“想來是看在外祖父的面子上,這才松了口。”
大舅母冷笑一聲:“快得了吧,公爹可沒有這麼大的臉面。”
這話顯然很是不客氣,不知是對雲珩還是對邱長志。
兩人沒有接話。
賀老太君面色倒是如常,和緩的同他們解釋。
“當時發現長城出事,你們外祖父去尋邱大人讨要賬本。那邱長志說什麼都不肯叫你們外祖父将賬本帶出他府上,隻叫他在邱府看。
你們外祖父不得已,隻好在邱府住了三日,回來還病了一場。”
兩人不知其中還有這一場官司,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賀老太君倒是沒就此事接着說,隻細細叮囑着。
“當日你們外祖父惦記着軍中,看的匆忙,回來說是賬本沒問題,心中卻隐隐很是擔憂。那邱大人既然将賬本給了你們,你們當細細的看。”
“是。外祖母放心,我必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迹。”雲珩信誓旦旦的答應着。
隻兩人窩在屋子裡幾日,将賬本對着日志來回看了兩遍,依舊沒瞧出來任何纰漏。
兩人相顧無言,雲珩遲疑道:“這賬本……莫不是假的吧?”
宋晚拿不準,道:“咱們不若再去問一問當年修築長城之人。”
“修長城的人不都是死囚犯?這麼多年過去,還剩下人嗎?”雲珩猶豫,“便是剩下人,現如今應當也不知去哪裡做苦工去了。”
宋晚搖搖頭:“當年為了趕進度,不僅動用了死囚犯,還招了許多漠北的百姓參與。一日三頓飽飯,很多孩童也來做工,那些人應當還健在。”
雲珩沒想到還有這一茬,細細思量一番,他突然想到什麼,問道:“你方才可在日志中看到了邱長志寫過雇傭漠北百姓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