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母還想說什麼,雲珩打斷她:“事不宜遲,還勞煩大舅母同大舅哥快些準備。”
賀鋒深深地看他一眼,拉着大舅母走了:“一刻鐘的功夫,在大門口集合。”
雲珩深吸一口氣,走到衣櫃前,将其打開,從裡頭取出來一個精巧的綠檀盒子。
他打開,小心的從裡頭取出來一枚玉質吊墜。
成色看起來不是極品,但它破天荒的雕成了菩薩模樣,眉間一抹朱砂,乃是天然而成。
若是做成旁的,這塊料子怕是要廢了,但做成菩薩,倒是渾然天成。
雲珩手指溫柔的摸着菩薩眉間的那一抹朱砂,微微一笑:“原本想着當作上元節的禮物送你,如今看來是要歸我了。你可要,好好的保佑我。”
說完,他将那其挂在勁間,又放回衣櫃裡。又取出來一個稍大些的盒子,裡面放着一些瓶瓶罐罐,是在京都帶來的藥。
都是從聖上那裡磨來的。
他不用分辨,快速取出一枚玄色瓷瓶,将裡面的藥丸倒在手掌心中細細的數了數,還剩九顆。
他記得清楚,裡頭裝的是十顆,應當是宋晚服下了一枚。
如此,他就放心了。
取了一粒扔進嘴裡,又迅速将東西歸置好,大步出門去。
這藥丸入口即化,最遲一盞茶的功夫就會起效。抵達章宅騎馬也要将近兩刻鐘的時間,足夠了。
臨近子夜,路上已無行人,賀鋒将馬車趕的極快,隻用了一刻鐘多一點兒的時間便到了。
章宅大門敞開,看起來禮貌又嚣張。
雲珩眯了眯眼睛,大步走了進去。
“章昊,小爺來了,将我夫人交出來!”
“大人來的夠快,看來小人賭對了。”章昊慢條斯理的從裡面走出來,見到賀鋒并不意外,“賀小将軍也來了。”
雲珩冷着臉,如同兩年前那個不着四六的纨绔:“少廢話,把我夫人交出來,饒你不死!”
“少夫人困了,小人已經着人将她安置在廂房歇息,大人莫要着急,不妨同小人喝一杯。”
不待雲珩說話,章昊便拍了拍手。
很快,一個小厮端着一個托盤過來,上面放着三個酒盅,并一把白玉酒壺。
章昊親自斟酒,朝雲珩微微一笑:“兩位大人先請。”
雲珩臉色愈發的不好看了。
他不信章昊敢在他的府上将他和賀鋒毒死,但又不敢賭。
眼見着賀鋒要拿酒杯,他迅速擡手取了兩杯,仰頭全部喝下。
在賀鋒的錯愕和章昊的冷臉下,雲珩冷笑:“軍令有雲,非休沐不得飲酒。賀小将軍那杯我替他喝了,章老闆也該喝你的了。”
章昊眼角抽了抽,半晌一笑:“是小人思慮不周,小人自罰一杯。”
說完,他也喝了兩杯。
雲珩并不在意他喝多喝少,隻問道:“現在可能将我夫人交出來了?”
“自然。”章昊遺憾,“可是少夫人還在睡着,恐怕不好挪動……”
“少廢話,帶路!”
雲珩蠻橫不講理,章昊狀似無奈,隻能親自帶他們前去。
房門打開,雲珩讓賀鋒在門外等着,自己迫不及待的沖進去。
見宋晚頭發雖然散着,但衣衫整齊,身上不像有傷的模樣,終于是松了口氣。
他将人抱在懷中,大步流星的出了門。
走到門口,見章昊低眉順眼的站在那裡,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雲珩冷哼一聲,快速離開。
賀鋒跟着一路到大門口,見無人跟着,他這才問道:“你沒事吧?”
雲珩搖搖頭:“快走。”
他現在并未覺得身體有什麼異樣,但他并不放心章昊,也不信他會這麼簡單的就将他們放走。
他擔心,宋晚有事。
一聲尖銳的鳥鳴突然響起,賀鋒擡頭,便見空中飛着一隻隼,穩穩的落在章宅裡頭那棵大柏樹上。
他收回目光,立刻趕着馬車離開。
馬車裡,雲珩将宋晚緊緊的抱在懷裡,用自己的臉小心的貼上她的,喃喃自語。
“你怎麼這麼傻?說好了徐徐圖之,怎麼能以身涉險?若是你出事,我怎麼辦……”
突然,他悶哼一聲,歪頭吐出一口血來。
他的心跳的極快,在腦海中飛速的轉動着,思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分明服下了解毒丹!
他看着宋晚的臉,漸漸的也想不起來此人是誰。
雲珩心裡愈發的慌亂,他隐隐感覺到,這就是崔玥信中所說的,章昊要給自己下的會讓自己失憶的毒。
他抱着宋晚滑落在地上,又強撐着将勁間的吊墜取下來,緊緊的握在手裡。
他看着宋晚安穩的睡顔,眼角終是滑落一滴淚。
“别忘啊,千萬,别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