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丫頭,你覺得我們家懷安如何?”
賀鸢暖想起那個端方隽秀之人,微微一笑:“裴大人自然是端方公子,人口稱贊的好兒郎。”
裴老夫人心下一喜,眼睛又亮了一分:“那你有沒有想過,同那顧淮和離,嫁給我們懷安?”
不光是賀鸢暖,就連攬月都震驚住了。
這是什麼情況!
雖說她家将軍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這天底下的男兒合該任她挑選。但她已然嫁作人婦,怎麼還能被挖牆腳?
良久,賀鸢暖才回過神來,倉皇道:“老太君說笑了,鸢暖已然是他人婦。裴大人才貌雙全,自然有好女來配,鸢暖……”
“他人婦怎麼了?你嫁過人,說明你搶手。便是那顧淮不在京中,不然你帶着孩子嫁進來,我們裴家便立馬四世同堂,雙喜臨門呐!”裴老夫人越說越高興,已然忍不住笑出聲來。
賀鸢暖不知說什麼好了,整個人窘迫的不成樣子。
她還以為裴老夫人是得知陳嬷嬷來府上大鬧,心中不快,叫她來敲打的,誰成想竟然是這樣……
這話說回來,這何嘗不是一種敲打呢?
萬一裴老夫人便是想借此來提醒她,裴晏尚未婚配,她這樣住進來,縱使旁人不說閑話,難保心中不會多想,于裴晏婚配無益。
越想,便越是這麼個道理。
她正色道:“裴老夫人說笑了,賀家祖訓,一生一世一雙人。雖鸢暖是女子,卻也遵循此道。”
聽了這話,裴老夫人愈發的高興了:“我們裴府也是如此,不然也不會人丁凋零,懷安隻一個親妹子了。你們兩人還真是般配!”
話到如今,賀鸢暖已然不知該如何回話了。
黃嬷嬷瞧出她的窘迫,主動挑起了别的話頭,問了些賀家人如今的情況,又問了她在漠北的一些事,便勸着裴老夫人把人放了。
待賀鸢暖出了門,裴老夫人蠻不高興起來:“那顧淮哪有我們懷安好?莽夫一個!去,找個貌美會哄人的小丫頭子送去給顧淮,叫鸢丫頭先對他死了心。”
賀鸢暖幾乎是逃也似的回了暖閣,喝了兩杯茶,這才覺得好了些。
攬月依然在震驚中回不了神:“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裴老太君真乃女中豪傑也!”
“不可背後議論長輩。”賀鸢暖闆着臉訓斥她。
攬月毫不在乎,湊過來問她:“将軍不覺得嗎?這番言論,華京城裡哪個人敢說?一個個将和離看的比天塌了還要嚴重,更别說叫自家如明珠一般的寶貝孫兒娶一個下堂且帶孩子的女子為妻了。”
攬月這話說的倒是在理。
正因為世家皆愛面子,是以和離一事對他們來說乃是奇恥大辱。便是如同賀家這般被判了流放的親家,甯王不僅不能叫她和離,更要在朝堂替她周旋,才顯得情義深重。
攬月又嘀咕起來:“這賀老太君倒有些咱們漠北女子的飒爽勁兒,說話痛痛快快的,若不是黃嬷嬷幫着圓場,她當今日便按着将軍的頭簽下和離書,親自送到王妃面前去,然後将您的東西一并拉回來,免得夜長夢多。”
“胡說些什麼?”賀鸢暖佯怒,“旁人打趣我便算了,你也跟着一起欺負我?是不是讨打?”
攬月忙道不敢。
賀鸢暖瞧着時候不早,叫她去準備飯食,待陳神醫來針灸完,用罷午膳,便去牢裡看看叔伯他們。
攬月這才想起來她連早膳都還未用,先去将一直在小竈上溫着的雞湯端來一小碗給她墊墊肚子,便立刻去幫着扶風做飯去了。
待針灸完,又吃了藥,得了陳神醫的允許,被攬月套上厚厚的衣裳,這才出了門。
一路到了大牢,賀鸢暖的心都是提着的。
因着聖上的關照,他們很是順利的便進了大牢。
由獄卒親自帶着,走過昏暗的牢房,努力忽視掉那些囚犯審視的目光,和凄慘的叫聲,終于走到了最裡面的一間房。
獄卒站在門口把守,叫他們進去。
“阿寶?你怎麼來了?這大牢裡陰冷,可不能久待,你快些回去。”
賀鸢暖摘下兜帽,賀家大伯便趕忙勸她走。
賀鸢暖看着大伯憔悴的臉色,眼圈一紅:“你們受苦了。”
“不被殺頭,已然是萬幸,吃些苦頭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