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查看喬寶珠身上的傷痕,記憶中的片段就越發的清晰。
宋晚顫抖着雙手,又仔仔細細的替喬寶珠驗屍,發現她并沒有其他的緻命傷,也不見其他中毒的迹象。
喬寶珠的死,确确實實是因為北鞑細作給她下的藥。
喬寶珠是死于北鞑秘藥,那母親呢?
又是誰給母親下了藥呢?
賀家是絕無可能會害了母親,況且母親被狼咬傷之後,就一直在宋家閉門不出。
除了父親衣不解帶的照顧她,還有繼母和宋家的那些仆從。
所以,當年的事,還需要去宋家查。
房門打開,宋晚朝站在門外的喬愚微微點頭:“您可以進去看看了。”
喬愚應着,快步走了進去,全然不複往日喬家家主的沉穩鎮定。
喬愚再次出來之時,眼眶微紅,顯然是哭過。
他朝宋晚長揖一禮,保證道:“今晚之事,我喬愚可以以整個喬家發誓,絕對不會洩露出半個字。若是有旁人知曉,我即刻入宮,辭去皇商之名,舉族搬至西北,永不踏入中原半步!”
“大伯!”
喬家人震驚出聲,紛紛不甘心的看着他。
喬愚黑着臉看向他們:“咱們喬家向來坦坦蕩蕩,聖上看中的也是這份赤誠之心。若是你們為了一己私欲,改了心腸,覺得能踏着旁人的屍骨往上爬了,那我就叫阖族上下,永世不得翻身!”
大家都被他這副狠戾的模樣吓住了。
他們知曉,喬愚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當真會這麼做。
到嘴的鴨子飛了,二房和朱晴雲氣的牙根癢癢,卻也不敢說什麼,隻能恨恨的看着喬愚将宋晚送出門去。
回到長陽侯府,宋晚打發了春岚幾人下去睡,一個人躺在四時如意拔步床上,呆呆地看着床帳,久久無法入睡。
母親和喬寶珠的死狀在腦海中交相呼應,久久不能忘懷。
母親若真是被北鞑人殺死,那就是說,北鞑細作在十五年前就來到了京都。十五年來,北鞑細作不知搜集了大魏多少信息。
将細作安插進朝堂中十分為難,但是為什麼,他們在最近這一兩年,頻繁的出手?
若是當真如之前那人招供,京都城中的細作隻有那幾人,那怎麼會冒着全部拔出的風險叫他們暴露?
是沒有算到會被發現,還是不在乎?
為何會不在乎?
宋晚鴉羽一般的眼睫忽的一顫,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出現在腦海中。
若是北鞑覺得,大勢已成呢?
他們想到辦法,或者說,已經勾結到足夠能推翻大魏社稷之人了呢?
想到這裡,宋晚就止不住的發抖。
在大魏,若說有這種本事的,除了賀家,不做他想。
但是下一瞬,她就把這個想法從腦海中踢了出去。
若是母親死于北鞑人之手,那賀家就絕對不可能同北鞑聯手,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不是賀家,那會是誰?
宋晚在腦海中想出了幾個人選,又一一剔除。
不管怎麼樣,大舅舅出事,賀家被推到風口浪尖上,就說明北鞑人已經按捺不住動手了。
最終一戰,或許很快就會爆發。
而她,必須在這之前,找到當年殺害母親的兇手,親手手刃仇敵!
她抿了抿唇,手指緊緊的抓住身下的被褥。
若是她大張旗鼓的查母親當年的死因,必然會驚動北鞑細作。若是他們對長陽侯府動手……
公爹和大伯身手不錯,但婆母、嫂嫂和小姑三人乃是柔弱女子,防不勝防,她不能因為自己之故,将她們推到歹人的刀下。
她緩緩閉上眼睛,決定了結這一切。
翌日傍晚,“阮荷就是宋晚”這一消息,就在外面傳遍了。
宋晚帶着春岚親自到了長陽長公主的院子請罪。
“本宮已經派人去查散布謠言之人了,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皎皎不必擔心。這幾日外面很亂,你就不要出門了,免得沖撞了。”
“母親。”
宋晚喊了她一聲,起身跪在她面前,深深地磕了個頭。
長陽同宮嬷嬷對視一眼,心中突然有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果不其然,不待她說話,就聽宋晚道:“回禀母親,外面所傳不是謠言,而是事實。皎皎确實就是阮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