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麼?”長陽長公主震驚的直起身子看她。
就連宮嬷嬷都吓了一跳:“少夫人,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宋晚沒有回答她們的話,而是從懷中掏出人皮面具,小心的戴好。
又改換成了阮荷的嗓音,說道:“設飾是在漠北所學,回京之後,為了不荒廢這門手藝,便央求舅舅替我僞造了阮荷這個身份。”
“我不信。”長陽長公主伸手扶額,腦子裡亂的很,不想聽她繼續說下去。
豈料宋晚非但沒有見好就收,反而繼續揭露:“我能與行之成婚,也是我算計而來。忠勇侯夫人強勢蠻橫,我若是嫁到她府上,便不能再繼續出去設飾。
所以,我算計了單純的行之,叫他強行換親娶了我,就是因為,有舅舅做掩護,我可以繼續做我的屍妝師。
若是母親不信,可以派人去我的房間瞧瞧,是否有一條隧道,一端通向将軍府,一端通向五柳巷。”
長陽長公主已經被震驚的無以複加,她也不再假裝頭痛叫她停了說辭,隻一雙眼睛銳利的看着她,似乎是在思考。
宋晚知曉她在衡量什麼,深深地又磕了個頭,決定下一劑猛藥。
“不敢再欺瞞母親,我此番從漠北獨自一人回京都,實則是因為同行之吵了架。他知曉我隐瞞身份,對我頗有微詞。我表哥賀鋒氣不過,将他打了,我倆大吵一架,已經決定和離。”
“你們要和離?”長陽長公主愈發的不敢置信。
宋晚垂下眸子,一臉驕傲:“是。行之是皇親國戚,我宋晚家世亦是不差,既然相看兩厭,不若就此結束。而且,當時與他成婚,就是為了可以偷偷去做屍妝師。現在他不同意,我也不想勉強。
我與他和離之後,想必舅舅不再操心我的婚事,我也不必再成婚,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還望母親成全。”
說完,她又重重的磕了個頭,再擡起頭時,一臉的堅決。
長陽長公主沉下臉來:“雖然你将話說的這樣決絕,我也不能聽信你一面之詞。”
宋晚緊緊的攥緊手指,心髒突然猛然提起。
長陽長公主道:“宮嬷嬷,你親自帶人去少夫人院子裡瞧瞧,莫驚動旁人。”
宮嬷嬷應着,複雜的看了宋晚一眼,歎息一聲,快步出去了。
長陽長公主也沒交宋晚起身,慢條斯理的吹一吹茶湯的熱氣,面沉如水,一個眼神都沒有落在宋晚身上。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宮嬷嬷便匆匆回來了,湊到長陽長公主耳邊悄悄說了一句什麼。
長陽長公主猛然擡起眸子看向宋晚。
“你果真……”
宋晚抿着唇,沒有接話。
長陽長公主深吸一口氣:“你們二人的婚事乃是父皇所定,也說好隻有你能去求情才能解除婚約。此事本宮管不着,你先回去吧。”
宋晚張了張嘴,還想再說,就見長陽長公主扶着宮嬷嬷的手起身,氣沖沖的回了裡間,不再理會宋晚。
宋晚輕輕的歎了口氣,良久,才磕了個頭,扶着春岚的手起身。
這還是她長這麼大,除了在佛前,跪的最久的一次。
好在屋裡燒着地龍,又鋪了厚厚的羊毛毯子,不然這雙腿怕是要養上幾日才能下床。
回到自己的院子,将院門一關,雪蕊并星露二人跟着進了屋裡,一個個眼睛都紅紅的。
宋晚不敢看她們的眼睛,垂着眸子吩咐道:“收拾東西吧,明日我就進宮,最遲後日咱們就搬回家裡。”
“少奶奶,您當真舍得二爺嗎?”雪蕊吸吸鼻子,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宋晚勾了勾唇角,勉強擠出個笑來:“長陽長公主的兒媳,斷然不能是一個下九流。行之他如今官居三品,他年紀小,日後磨練一番,還會有更大的發展,他的妻子不能給他摸黑。”
“長痛不如短痛,了結在現在,剛剛好。”
雪蕊還想再說,就被星露扯住了衣袖。
她隻好咬住嘴唇,不叫自己再說些什麼不中聽的話。
宋晚往裡屋走:“你們去收拾吧,我自己待一會兒。”
春岚幾人見她神情落寞,知曉她的心裡也不好受,不敢打擾她。默默的看着她進了裡屋,這才各自擦了擦眼淚,出去收拾東西去了。
晚膳沒用,翌日隻将就着用了一塊點心,便去了宮裡面聖。
又将同長陽長公主說過的話同景元帝說了一遍,終于求來了一道和離的口谕。
出了禦書房,宋晚仰頭看着頭頂耀目的金烏,一時眼睛有些酸澀,隐隐有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她努力勾起唇角,在心裡為自己鼓勁兒。
“宋皎皎,一切如你所願,望你,莫要辜負。”
她一步一步,堅定的走到宮門口,就見喬愚站在自己的馬車旁,神情灰敗。
他看到宋晚出來,連忙上前:“少夫人,我這兩日派人調查了,沒有查到散布謠言的人是誰。但是當日隻有喬家人在場,歹人應當就在喬家,所以我決定遵守諾言,去面聖。”
“不必了。”宋晚看着他,微微一笑,“謠言,是我派人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