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曼珠和唐嬷嬷權當沒有聽到她的問話,加快腳步出了門。
她們走了,宋晚也不必坐在此處了,帶着春岚離開。
路上,春岚憤憤不平:“她們二人這麼慌亂,肯定與夫人當年之事有關。姑娘,咱們要不要去同舅爺說一聲,叫他給咱們拿拿主意?”
“先不用告訴舅舅。”宋晚垂下眸子,“咱們先找到确鑿的證據再請舅舅出手。”
十幾年過去了,府裡的人也都換了幾波,還去哪裡找證據?
這些話春岚不敢說也不敢問。
她是宋晚的大丫鬟,知曉夫人之事是宋晚的執念。
雖然她沒有見過夫人,但是在漠北賀府待了那許多年,眼瞧着賀家人的做派,那夫人作為賀家那一輩唯一的姑娘,定是極好的。
不說旁的,便說她家姑娘,不管是心性還是能力,都是貴女中的佼佼者。
姑娘四歲之前都是跟着夫人長得,自然是同夫人有樣學樣。
如今姑娘為了夫人一事煞費苦心,連辛苦得來的姻緣都不要了,就為了查出當年的真相,她怎麼能在這個時候給她潑冷水?
回去之後,也當囑咐好星露和雪蕊,萬萬不可說些喪氣話擾了姑娘煩心。
回去侍奉宋晚沐浴完,星露便匆匆進來了,臉色不好看。
宋晚問道:“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星露撅撅嘴,不情不願的說道:“外面送了信兒到府上,說是忠勇侯和世子搗毀了一處土匪窩點,聖上龍顔大悅,又将他們接回京都來了。”
“殺個土匪都能回來?”雪蕊撇撇嘴,“咱們賀家的老爺公子們不知曉打了多少勝仗,怎麼不見召回京都……”
“慎言。”
宋晚呵斥了一句,雪蕊便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吓得臉色都白了,喏喏的不敢再說了。
宋晚思量了片刻,問道:“可聽說了忠勇侯搗毀的土匪窩叫什麼名字?”
“說是叫什麼齊天寨。”星露道。
春岚驚訝:“齊天?這樣大的名字,也不怕惹了天罰!”
宋晚卻是了然,解釋道:“齊天寨在天山之上,說是土匪窩,實則是一些逃兵的聚集處。他們吃不了當兵的苦,又怕回家後被抓起來砍頭,正好此處收留這樣的人,就紛紛前去投奔。”
“聽聞齊天寨的人也練武,天山腳下就是連接東西方向的官路,商賈們來往皆是從此處經過。他們時常下山打劫一些錢财,搶女人,鬧得百姓苦不堪言。”
“想來之前聖上将他們派去鹹陽,明面上是去做官,實則是為了剿匪。”
聽了宋晚的分析,春岚幾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星露嘀咕:“原本以為是聖上替您和姑爺出氣,将他們貶去那邊吃苦了呢,誰想到是給他們找機會升官的。”
“什麼升官?”春岚詫異問道。
見宋晚也看過來,星露抿抿唇,踟蹰着說道:“聽外面的人說,忠勇侯世子此番立了大功,回來就是天子近臣了。說是要讓他進羽林衛,當指揮使。”
宋晚蹙眉。
雪蕊更是叽叽喳喳的嚷嚷起來:“羽林衛的指揮使不是咱們老爺嗎?他謝奕也配!”
春岚悄悄拉了拉雪蕊的袖子。
雪蕊反應過來,悄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又不敢說話了。
春岚三人都悄悄看宋晚的臉色。
宋晚将她們的神情看在眼裡,頗覺得有幾分好笑。
她笑道:“羽林衛的指揮使是長陽侯,可不是咱們老爺了。”
雪蕊抿着唇,連忙跪下請罪:“是奴婢嘴上沒有把門兒,還請姑娘責罰!”
宋晚叫春岚和星露将她扶起來:“好了,以後在人前注意些,咱們所做之事兇險萬分,莫連累了旁人。”
三人雖然不知曉她們隻是替夫人讨回公道,這其中有什麼兇險可言,但姑娘說的必然是對的,她們便老老實實應下。
擦幹了頭發,宋晚去了床榻,也叫她們下去休息。
屋裡空無一人,宋晚的思緒愈發的清晰。
看唐曼珠和唐嬷嬷的反應,母親當年之死與她們二人脫不了幹系。
但府上已經沒了當年的人,若想找到證據極難。
此事急不得,須得徐徐圖之。
幾個計劃從腦海中成型,宋晚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
十六年了,母親,我終于能替您讨回公道了!
宋晚一夜好夢,府上卻有人睡不着了。
二姑娘要回來了,唐曼珠理應高興才是。
她卻破天荒的打碎了手中的茶盞,神情愈發的恍惚。
唐嬷嬷叫人來收拾了地上的一片狼藉,這才将人都打發出去,守着她小聲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