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就借此機會叫他們上戰場殺敵,戴罪立功,回來之後也好名正言順的将人放了。”
景瑞慢條斯理的分析,“一來保住三弟的名聲,二來也叫兩位外甥記住此次的教訓,不敢再犯。”
“太子所言極是。”
宋玉站出來說道,“無論如何,壽王與雲家兩位公子沾親帶故。外界隻知壽王将長陽侯的救命藥全都拿走,如今又要認親,若是輕而易舉的将人放了,恐傳官官相護,對皇室名聲有礙。”
宋玉這一番話,将謝奕還想辯駁的話堵在了喉間,上下不得。
若是他此番不能領兵前去殺敵,就要交出兵權!從此之後,他便沒了倚仗,隻能屈居太子之下!
依着聖上對他的疼愛,太子和其他皇子必定會對他有所防範。入宮之後更是處處算計,明槍暗箭,他如何防得?
景璐和景瑞均是皇後所出,穿一條褲子。而雲珏和雲珩又是他們二人娣姐的孩子,是血脈至親。景璐突然提出要将雲家兩兄弟放出來,必定是要聯手對付他了!
景尚帝點頭:“宋卿所言極是。壽兒,你覺得如何?”
謝奕快速将事情在腦海中盤算了一遍,不動聲色的垂下眸子,道:“是兒臣之過,勞煩兄長和四弟替我考慮。如此,就依他們所言。”
“好孩子,如此你就将你手中的兵權暫且先交給老四,叫他帶去西山嶺。你調教出來的人,定然好用。”
景尚帝欣慰的點點頭,又對景璐道,“你去同你母後道個别,便拿着聖旨親自去大理寺提人,将人送去長陽侯府梳洗一通再出發。也好叫他們瞧一瞧自己的父親。”
如此交代,仿佛是預想到雲珏和雲珩兩人從戰場上回不來了。
但大家又覺得合理。雲家二人,一個是文臣,一個是纨绔,自小金堆玉砌裡長大,哪裡吃過什麼苦頭,更何況是上戰殺敵這種事。
就連天天舞刀弄槍的賀家子都折在西山嶺了,可見其兇險。隻菩薩保佑,叫四皇子平安歸來吧。
聖上态度暧昧不明,這又是能将雲珩和雲珏兩兄弟放出來的大好機會,那些與長陽侯府交好的官員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不知是不是要勸上一勸。
就耽擱了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景尚帝就已經罷了朝,将謝奕帶去禦書房了。
一直疼愛有加的麟兒驟然失而複得,景尚帝如今必然滿心歡喜。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觸他的眉頭,說些讓他不高興的話。
更何況聖旨已下,此事已成定局,衆人便也不多嘴重提,規規矩矩的出了大殿。
不少官員湊到謝道然跟前,同他寒暄,恭喜他得此機緣。
謝道然苦笑搖頭:“到底是我與夫人之過,才連累聖上與壽王分離多年。聖上不怪罪我,我已經是感激不盡,此等殊榮,我實在是受之有愧呀!”
聞言,衆人很是微妙的對視了一眼,又恭維着說了些此乃他們夫婦二人應得之賞雲雲,便紛紛告辭離開。
此事傳到宋晚耳朵裡的時候,雲珩與雲珏也已經回到了侯府。
此時雲峥的高熱已經退下,雲珏驚訝于怎會如此快。
此等外傷引起的高熱,均會反複,怎會吃了太醫的一記湯藥就好轉了?
沈覓雙笑道:“此事還得多謝弟妹。她讓她養的隼鳥去了何太醫的老家,背回了一記湯藥所需的桑葉,正好解了燃眉之急。待到聖上派下來的太醫趕到,父親又起了高熱,但已經不再緻命,退熱便也快了許多。”
雲珏很是感激的朝宋晚鞠了一揖。
宋晚哪裡敢受他這一拜,連忙側了身子避開。
雲珩卻是臉色很不好看,同雲珏和沈覓雙道了别,便拉着宋晚回自己的院子。
沈覓雙擔憂的看着兩人的背影:“我瞧着行之不太高興,兩人會不會吵架?”
雲珏搖頭,拉着她也往兩人的院子裡走:“不會,行之擔心弟妹還來不及,哪裡舍得與她吵架?”
說罷,他垂頭看她,眉目哀怨:“與其擔憂他們,你不若擔心擔心我。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此番上了戰場,還不知是個什麼光景。”
聞言,沈覓雙果然沒了心思想旁的,拉着他仔仔細細的叮囑。
清水苑中,宋晚見一路都氣鼓鼓的男人進了屋子便坐在羅漢床上生悶氣,心中好笑。
叫春岚等人去幫着收拾衣物,這才湊過去故意逗他:“你這副氣鼓鼓的模樣,可是氣我去敲了登聞鼓,卻不是求聖上将你放出來?”
一聽她又提此事,不知悔改不說,竟還如此編排自己,雲珩一腔怒火又起,猛地擡頭看向她,卻對上一汪盛滿笑意的眸子。
他瞬間愣住,火氣降了降。
眼前突然投下一片暗影,溫潤的觸感落在唇角,不待他反客為主,便一觸即離。
雲珩眨了眨眼,望着始作俑者,心中的火氣散盡。
他壓住欲翹起的嘴角,故意闆着臉蹙着眉嗔道:“既然你已經做了準備,喬愚也趕在城門開時就将藥物送了過來,你為何還要以身犯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