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音了。
神樂把吹嘴拿下來,伸出食指和中指摁住嘴唇,發出嘟嘟的聲音,做放松練習。
嘴唇、舌頭、牙齒,還有氣息,需要日複一日的練習,确認在最好的狀态,才能展現出最棒的音樂。
“那個吹小喇叭的姐姐!”
時間差不多了,來這邊玩棒球的小孩漸漸多起來了。
吹嘴的樣子不是很正式,七八歲的小孩不敢湊上來,就幾個人圍在她後邊。放松操的樣子,好像也有些滑稽,小朋友們笑嘻嘻地模仿着。但神樂轉過頭,他們就停下動作,四散開來。
今天好像還帶來了不一樣的人。
“一也一也,就是她哦!”
“你快看她在那裡呢!”
“嘟嘟——”有孩子誇張地模仿着吹嘴發出的聲音。
走音了,而且好吵。
神樂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但有個不會看氣氛的人,笑哈哈地迎上來。
“好巧啊,又遇到了。”依舊歪斜的帽子,方框的眼睛,臉上的疤倒是好了,新長出的皮膚顔色比其他處要略微淺一些,“是在練習嗎?”
對方頭也不回就走掉,小孩子們圍着他唱臨時編的曲子: “一也被無視咯~好~可~憐~”
“喂喂,不許戲弄大人哦!”
“一也也是個小屁孩啊!”
草坪上的小朋友大朋友吵吵鬧鬧。
·
往後兩天的河岸上,有人能夠踩着點,對神樂說一句早上好。
綠色帽子換成紫色的,依舊歪着戴。
神樂決定換時間,晚上來吧。
媽媽沒問理由,幫她準備了手電還有小學生才用的防/拐/賣/報/警/器,放在她随身的挎包裡。
音音則住在賓館,發郵件說明早四點就要出發前往名古屋國際會議場。
【媽媽】:好好休息(?>?<?)
【亞希】:我們好像被安排在了隔壁賓館[照片]
【媽媽】:比賽結束亞希可以和音音一起吃飯!附近有家很好吃的鳗魚飯。
【音音】:看情況吧。
【神樂】:加油
【亞希】:被最沒幹勁的人加油了……
【音音】:啧。
【神樂】:……
跑到河邊的神樂撩起擋眼睛的濕發,往後梳了幾下,清爽不少。
這一片的路燈稀疏,比起早上,現在暗太多。
神樂憑着印象踩上草坪,猛被絆倒,直挺挺地倒下去,按到了硬邦邦的東西。
好痛。
“啊……要死掉咯。”有人比她更誇張地呼痛。
隻是被踢到腳而已,還是穿着護具的腳。自己的腳趾頭才是真的要死掉了。
神樂擰着眉頭,慢慢站起來,撣掉身上的草屑。
底下,熟悉的聲音打了個哈欠,再慢悠悠開口:“還以為你不來了。”
神樂并不喜歡這種仿佛兩個人很熟撚的對話,冷淡地說:“我沒有跟你約定過吧?”
??什麼時間出現在這邊是她的自由,換個地方練習也是。
“是打擾到你了嗎?”
平心而論,沒有。
但每次練習結束,看到這張笑眯眯的臉,會無名覺得很火大。
“是。”
“那非常抱歉啊。”即使是道歉,都用不正經的語氣。
神樂不再搭理他,走遠幾步開始練習。
禦幸繼續躺在草坪上,雙手抱着腦袋,跟着單調的練習聲,居然哼哼出調子。
神樂撇了他一眼。
眼睛倒是很尖,“吵到你的嗎?”
“對。”
禦幸從善如流地道歉,還做了一個手拉嘴巴拉鍊的動作,保證自己再也不出聲。
神樂繼續,在充分練習後收起東西,準備慢跑回去。
安靜許久的人開口:“這邊沒有路燈,我送你回去吧。”
神樂極為警惕地握住包裡的報/警/器。
注意到她的動作,禦幸還仔細思考了一下:“我看起來應該不像壞/人吧?”
神樂點頭:“很像跟/蹤/狂。”
之前連着過來,現在還要跟到自己家裡去,怎麼不是。
禦幸旋即大笑,沒心沒肺得要命:“好像是哦!”
神樂有些惱火,什麼叫做好像是?
這家夥道歉速度很快,但完全沒有自我反省的意識,甚至在自己說有被他打擾的話後,也不準備走開。
神樂決定弄清楚他的目的。
“嗯,不是說過了嗎?希望你加入青道,希望你幫我應援。”
“你一次都沒有聽過我的吹奏,沒有邏輯,理由不成立。”
“你怎麼知道一次都沒有?也許已經聽過好多次了呢?”禦幸仰着笑臉,把護具收進包裡,“而且,即使沒有,也可以創造第一次。”
“明天下午三點,有一場少棒之間的比賽,我作為捕手參賽,來幫我應援吧!”
眼鏡下的眼睛亮亮的,像看市大三和青道比賽時,他宣布青道會進甲子園一樣。也像音音聽完吹奏樂決定學習薩克斯一樣。他們說話的時候,好像注視着極為美妙的東西。
神樂伸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和第一次見面結束時的情感一樣,莫名其妙的人,鬼才會答應呢。
禦幸還在背後揮手大喊:“下午三點哦,就在附近的練習場!我想要《瞄/準/射/擊》,曲子是嗚哒哒嗚哒哒開頭的,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