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還會痛嗎?”
重音收尾。
神樂垂下手臂,向台下謝幕。
掌聲中夾着熟悉的聲音,大聲叫好。
明明是個音樂白癡,聽不出好壞,還敢評價。
神樂低着頭笑,被媒體拍下來,換掉了頒獎儀式上中規中矩的照片,配上大号的紅字:
沉寂一年再度崛起!
新時代溫頓·馬薩利斯已經就位!
報紙爸爸買了一份,媽媽也買了一份。
“照片拍得不錯哎,神樂難得笑得那麼自然。”
“是大姑娘了呢,和媽媽一樣漂亮。”
神樂将獎牌放進櫃子裡,托着腦袋看了又看。
高中時期,自己的統治力有些衰退,一排的顔色沒有國中整齊。
她盯着最新的一塊,新一屆讓工藝,應贊助商的要求中心的字有碎鑽描邊,各外閃些。
“媽媽,”神樂貿然開口,“之前的曲子我寫好了,你可以幫忙聽一下嗎?”
“當然啦。”媽媽笑眯眯地講,“時間有些緊呢,我們先把音音的比賽看完,晚飯之後聽可以嗎?”
神樂點頭。
“三菱這次的自由曲是什麼?”
“布爾喬亞的贊歌。”
會場座無缺席。
後來的人很難找到位置,邊上穿着三菱校服的女生不斷道歉擠到她這邊才找到一個不起眼的位置。
她看清神樂的臉後慌慌張張喊:“光岡部長?哎哎哎不是要比賽了嗎?不需要去候場嗎?還是跟我一樣迷路了?不對不對,部長才不會像我一樣不靠譜。”
是個插不進話的,思維很跳躍的女生。
神樂等她安靜下來,再解釋自己不是她的光岡部長。
“啊……吓死我了,真的很像呢。”
嗯嗯,當然像,雙胞胎。
嘴巴上卻表現了一點好奇:“是三菱的樂手嗎?真的和我長得很像?”
又來了,假裝毫無關系的陌生人遊戲。
女孩對光岡有莫大的崇拜,對陌生人也毫不設防,熱心地掏出手機點開相冊照片,一張一張如數家珍。
從高一開始,三菱音樂節、全國大賽、義務商演、社團定期彙報演出、三菱校慶……
“光岡部長都是首席哦!”
神樂跟着點頭,這個女生真的很喜歡音音。
“那你呢?也和光岡部長一樣是小号手嗎?”
“不,”談起自己,女生的聲音立刻小了下去,“我是薩克斯手,雖然和光岡部長是同級生,但還是個打雜的三軍啦。”
她哈哈傻笑了幾下,無處安放的手放在腦後,裝作很忙地左撓撓右抓抓。
“哎呀,要開始了呢。”
燈光彙聚于舞台。
前排正中的指揮台,黑色裙擺的須原張開雙臂對觀衆鞠躬,轉身面對五排弧形落座的部員們。
最高台的小号組,光岡音音立于正中。
日常沒有表情的臉,此刻看去是那麼安心。
這是他們第二次踏上全國的舞台。
不再以挑戰者的身份,而是衛冕者。
理想的吹奏樂,她們會在此處完成。
須原擡起手,所有樂手準備,音音将小号舉到唇邊。
再進行一次呼氣,舌尖舔濕嘴唇。
指揮棒輕抖,贊歌開始了。
神樂望向舞台,音音在最中間,須原也在。
兩個人的身影交疊,暖光之下,竟有融成一人的幻覺。
神樂眨眨眼,心底重複着青島須原的名字。
學生時代百般不情願的換位,教師生涯将一窮二白的三菱變成如今全國大賽絕對的金獎。
她熱烈地活着,愛着,追逐着“理想的吹奏樂”。
邊上的女孩雙手捧心,一臉向往:“好厲害。”
“三菱的吹奏樂确實很美。”
但也很危險。
女孩與有榮焉,也半是抱怨道,什麼時候自己能像光岡部長一樣厲害呢。
“……”神樂忍不住多嘴,“她并不是天生就這樣厲害的,換位……所以多練習,你也可以的,未來的首席薩克斯。”
“不不不,我的天賦怎麼能和光岡部長比。”
神樂不再說話了。
等音音戴着金色獎牌,嘴角淺淺地走向光岡一家,神樂詢問起那個三軍的薩克斯女孩,她和三菱吹奏部的氣氛應該格格不入吧?
音音順着音音的手看過去,鎖定了對象:“有點。不過姐姐為什麼知道?”
“剛才聊了兩句。須原老師估計會罵……”神樂換了種說法,“須原老師不喜歡鐘愛自我否定的人。”
音音對社員要寬容很多:“她在三軍幫助大家很多,打掃衛生什麼一直很積極,不能上場也不氣餒,安排的任務一直做得很好。”
“是個好用的人。”
音音糾正:“是個好人。”
不再糾結無關的孩子了,神樂抱住音音:“忘了說,恭喜你,也恭喜須原老師。”
音音輕拍姐姐的背:“謝謝。明天請跟我同台比一場吧,還有亞希。”
“會的,三年都在台下,作為姐姐也太遜了。”
“那就約好咯。”
“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