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瑾帶他們來吃的“不是高熱量的”好吃的是蒸汽海鮮。
蒸汽海鮮吃的就是食材的新鮮本味,原本并不合樓歡逢吃必要下重調味料的飲食習慣。但一是樓歡已經節食隻啃菜葉子很長一段時間了,二是這家店對于食材蒸制的時間把控十分精準,掀開鍋蓋時必定是最鮮嫩可口的狀态,更重要的是——
顔瑾真的很會調蘸料!
基于以上原因,樓歡吃得嘴唇油亮亮的,滿臉帶笑,開心極了,骨碟裡堆積起了滿滿一碟貝殼。
服務員再一次進門時,托在手裡的是一盤梭子蟹。
樓歡擡起頭,有些不舍地看着梭子蟹被放進了蒸鍋裡,遺憾地說:“梭子蟹還是炒年糕好吃。”
楚群幸災樂禍:“年糕這種高碳水,你在拍完電影之前就别想了。”
“不是年糕!”作為土生土長的滬城人,年糕在樓歡的印象裡總是在“偶爾一吃的美味”與“被迫頓頓吃的噩夢”之間兩極橫跳,“是梭子蟹炒年糕!”
“不還是年糕嘛!”
顔瑾沒有參與兩人的争論,笑着搖了搖頭,起身走到邊台去取陳列着的調料。
楚群的眼神也跟了過去。
明明拿着的隻是調料瓶,但顔瑾的姿勢充滿松弛與自信,像是他處理所有事一樣遊刃有餘。
樓歡一邊剝基圍蝦一邊盯着顔瑾手上的動作看,剛把蝦肉叼進嘴裡,就看見顔瑾的手向白糖罐子伸去,嘴裡含糊不清地說:“楚群不吃甜的。”
“是嗎?”顔瑾側過身,含笑問楚群,“吃螃蟹最好放點兒糖。給我個面子,試試?”
他側身時正好露出正在準備的并排放着的三碟蘸料,裡面浸着數量不一的紅辣椒。楚群知道,辣椒放得最多的那碟是他的。
顔瑾記得他吃辣。
楚群的内心洋溢開歡喜,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好啊,那就試試看吧。”
樓歡片刻不停地開始動手剝第二隻蝦了,但還是在楚群接過調料時騰出時間吐槽了一句:“你不會愛吃的,之前又不是沒試過。”
楚群白了他一眼,最後在嘗了一口之後放下了筷子。
“是吧,”樓歡哈哈大笑,“我就說你不會喜歡吃的。”他拿過楚群的調料碟,往自己面前一放,然後自己走到調料台前,開始動手調制。
楚群遲疑地接過新調料——液面晃晃悠悠,離滿出來隻差一線,可見樓歡往裡面倒了多少:“你不會毒死我吧?”
“這話過分了哈,”樓歡抱着手臂,往椅子上一靠,用眼神鼓勵着楚群快試試,“雖然我做飯沒顔瑾好吃,但調點調料還是會的。”
楚群抱着視死如歸的意志,夾起蟹肉往裡面蘸去,然後皺着眉往嘴裡塞。
樓歡期待地看着他。
“......還行。”楚群嚼了嚼,眉頭舒展開,又伸手說,“把香油拿過來,有點鹹了。”
樓歡調出來的調料還真跟他的人一樣,大大咧咧,完全沒有委婉精緻的風味,就是把他覺得好吃入味的調料往裡倒:蚝油生抽海鮮醬牛肉醬,應有盡有,還不忘放上比顔瑾放得更多的辣椒。
……鹹,但不難吃,也不奇怪。
“不錯啊,小樓同學,都超過我了。”顔瑾調侃道,“什麼時候給我嘗嘗你的手藝?”
樓歡打了個哈哈:“我要是真能做一手好菜,大學時候還要靠你來拯救我的五髒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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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歡是因為一盤辣子雞和顔瑾熟悉起來的。
楚群記得那天晚課樓歡遲到了,被老師罵了一頓,但依舊情緒高昂地湊到了他們宿舍的小圈子裡。離得近了,楚群才注意到他嘴唇異常紅豔,仔細看還有點兒腫,鼻頭和眼圈也紅紅的,但神采飛揚,怎麼也不像哭過的樣子。
“我跟你們說,我今天吃到正宗的辣子雞了,好吃,真的好吃。”他邊說還邊咽了口口水,吸了吸鼻子,“就是太辣了。我還喝了可樂,感覺更辣了。”
行,破案了,怪不得整張臉都是紅的。
孔浩然好奇地問:“哪吃的?”
“就學校門口那家川菜館啊!”
“不對啊,那家店的辣子雞我吃過,不辣啊。”
楚群暗自嗤笑:那道菜哪裡是什麼辣子雞,純粹是雞米花上面撒了辣椒粉,還是不怎麼辣的那種。
樓歡平日裡不舍得花錢在食堂買飯票,就為了攢起來每月“搓頓大的”——也沒多大,就校門口的小川菜館,一個人就能點上三四個肉菜,埋頭苦吃。
楚群被他拉着去過一次,對裡面那些“改良口味”川菜敬謝不敏——那個年代餐飲業還沒有如今那麼發達,本地人隻吃慣本地菜,外省市的人也不多,外來菜系進來隻能做“改良”,減辣減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