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這麼沉默地走着，裴瑾晞的表情很是冷肅。

他知道程澈有錯，不該在人家園裡亂闖，不該撞了人，不該毀了人家景觀。他對這個愚笨的弟子多有氣惱，但是他見不得賀蘭燕燕對澄澈頤氣指使。

縱使有些話說不出口，在程澈收服神武和在菩提幻境走到八重的時候，他也想過或許程澈孺子可教，但現實很快又會讓他覺得程澈難以成器。他武藝法術比不得幾個師兄，人沒有主見，輕易就會被九方宸帶走，性格軟弱任人欺負。裴瑾晞自認可以保護這種人，但他難以接受這種人是自己的弟子。

或許程澈可以去學鍛造，可以去煉藥，可以走仕途，但他偏要跟着自己，給自己一種怎麼教都教不出來的無力感。

三人還沒走出多遠，正巧逢九方宸從遠處趕回來。

就這會兒功夫他已經在早市上吃了個飽，打探到了一些消息，還買了不少好吃的準備和程澈分享，他本來以為自己回來已經夠快了，沒想到裴瑾疏一行人居然已經結束了探望。

眼看着九方宸拔腿朝這邊跑來，裴瑾疏想了一下，幹脆迎了過去，九方宸剛到裴瑾疏跟前，就被他拿笛子敲了腦袋。

“啊呦！”九方宸抱着腦袋，委屈地看着裴瑾疏：“師尊你幹嘛打我？”

“要不是你把程澈一人留在思齊園，哪裡會惹出事情。”裴瑾疏毫不留情地把事全劃給了九方宸。

“啊？惹事？師弟惹事了？”九方宸覺得不可思議，程澈這麼膽小怕事的能惹出什麼事來？

裴瑾疏把事情的經過大概對九方宸說了說，聽完裴瑾疏的話後九方宸屈指抵着下巴道：“不對啊，師弟不像是會在别人家裡亂跑的诶。”

“所以說你去問問怎麼回事，我看程澈也吓得不輕，你看着安慰安慰她吧。”

“哦，好。”九方宸跑向程澈，裴瑾疏輕歎一口氣，走向裴瑾晞。

往目的地走的路上，裴瑾疏和裴瑾晞在前，九方宸和程澈在後，兩對人距離拉得遠遠的。

程澈一直垂着腦袋沉默不語，九方宸勸道：“師弟，别難受了，師兄我以前惹的禍比這大多了，不照樣好好的。”

程澈咬咬嘴唇問道：“師兄，我是不是惹到了很厲害的人，賀蘭清雪是賀蘭氏的嗎？”

九方宸：“嘶，他……确實挺厲害的，也是賀蘭氏的大公子，如今直屬皇帝近臣，在朝中是地位顯赫的。除此以外，賀蘭氏族是八大氏族中規模最小的一支，卻能幾百年來穩坐上四族，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一族全休精神系法術，算是天賦修行了。”

聽他這麼說，程澈眉毛一垮，泫然欲泣，“我果然給師尊惹了麻煩。”

見狀九方宸忙道：“不是的師弟，師伯不高興不是因為你，是因為賀蘭清雪。”

程澈吸了吸鼻子，用紅通通的眼睛看着九方宸，發出了“嗯？”的一聲疑問。

“據說……”九方宸攬過程澈，小心地确保和前方拉開距離後，壓低聲音神秘兮兮聲音道：“賀蘭清雪和師伯是那種關系。”

程澈乍一聽沒反應上來，本能追問：“那種關系是…….”

話到半截他突然，一時間瞠目結舌。

“沒想到吧，相傳曾經京城之中裴氏和賀蘭氏的兩位少爺，兩人形影不離，共策一騎，共眠一室。”

“可是……可是，咱倆也天天在一起，你也帶我騎過馬，我們也睡過一張床。”

“那咱倆和他倆肯定不一樣啊，唉，不過也是，畢竟都是傳言，師伯也沒承認過，誰知道真相是什麼。”

片刻後，程澈忍不住問：“就算師尊和賀蘭清雪不是那種關系，他們應該也是關系不錯的樣子，兩人還一起為沈先生修建了闆橋坡，為什麼兩人現在不好了呢？”

“貌似是在裴氏落魄之後兩人之間出了些問題，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九方宸沒有說謊，他确實不清楚裴瑾晞和賀蘭清雪之間的關系。

“如果是我，才不可能丢下師尊。”

九方宸摸摸他的腦袋，“所以說嘛，你比那賀蘭清雪強，别傷心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真正的内情，但據傳聞，當年裴氏為上四族之首的時候，裴瑾晞與賀蘭清雪鬥拜在沈世清門下讀書，兩人青梅竹馬，形影不離，甚至京中傳出不少風言風語。

而當裴家落魄後，那位賀蘭家的公子卻退縮了。

啧啧啧，九方宸摸着下巴感慨，可真是樹倒猢狲散，龍遊淺灘無人撈啊。

作為這段關系少有的對内情清楚的人，裴瑾疏看着他哥那副表情拳頭握緊了，他垂下眼簾硬聲道：“我不喜歡他。”

裴瑾晞也憤慨道：“誰能喜歡他，這個惹事生非的小子，”

裴瑾疏：“啊？”

裴瑾晞：“你說他閑着沒事上闆橋坡上蹿下跳幹嘛？他是個猩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