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的分叉路口,已經不似來時那般寂靜,一群人熙熙攘攘把路口圍堵了個嚴實。
九方宸站回來時的位置,“就在這裡!我看見一個黑影過去了,黑影中間有個長命鎖的影子!”
齊炜烈看着九方宸比劃的方向,是一條上山的路。
“那他就是往山上去了!”
“不一定,”九方宸走了過來,指着分叉路口處有塊半人高的石頭,“這裡有塊石頭,後面上山的道就是灌木,它到石頭後面我的視線就看不見了,很難說它是上山還是遁地。”
齊炜烈:“那東西多高?”
九方宸:“很矮,幾乎是貼地走的。”
齊炜烈皺眉看向馬行道問:“你知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馬行道搖搖頭,“太多了,光說一個黑影我也判斷不出來是哪種精怪,但據我所知的那些精怪沒那個本事從司寇莊主那裡偷人。”
有人提議道:“我們先回去告訴各家宗主吧。”
九方宸和齊炜烈幾乎同時開了口:“不行!”
兩人對視一眼,齊炜烈道:“若那東西真跑那麼快,咱們就不能浪費時間了,現在隻有一個方向,誰知道前面還有多少岔路。”
他指向一個重霄仙羽樓的弟子,“你回去通報仙尊,讓他們通知各門派。”
接着又對其他人說:“其他人守在原地,有什麼異動都别放過,過會兒有人來了把剛才九方宸說的話告訴他們。”
最後他把視線轉向了九方宸等人,“我們往上找,馬兄,你得跟着,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你要幫着做個判斷。”
馬行道點點頭。
齊炜烈這番安排倒是讓九方宸刮目相看,怪不得齊炜烈脾氣不好還能是熊戰和楚昀最喜歡的弟子。遇事頭腦冷靜能把持大局,還有領導衆人的氣勢,若是楚昀無子,很可能下任樓主會禅讓給齊炜烈。
齊炜烈件九方宸看他,奇怪道:“你看我幹嘛?”
“對你刮目相看呀。”九方宸也絲毫不吝惜自己的贊揚。
齊炜烈那張俊臉難得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别開了頭道:“别說有的沒的了,趕緊找人吧。”
“行,這樣我和程澈順着山路往上走,齊兄你和清雅帶着馬兄禦劍在上面找。這是我的神武分身,”九方宸手一揮舞,金色的蝴蝶四散開,分别圍繞在衆人身側,“發現什麼不對就碾碎其中一隻,其他蝴蝶會引我們過去的。”
“好!”
衆人點頭,開始分頭行動。
九方宸和程澈腳下很快,再加上那山不高,不過一會兒功夫就到了山頂。
程澈:“師兄,找不到呀,難道翻過山了?”
九方宸沉吟片刻道:“這樣,我翻山去找,你回頭沿着我們來時的路再找一遍。”
程澈:“好。”
九方宸擡頭轉頭看着此山後方連綿的群山,心道若是真讓那精怪翻過這座山去,那找起來可真就麻煩了。
但他和程澈分别還沒多久,身邊的蝴蝶忽然震動了起來,朝着身後飛去。
是程澈,他發現什麼了?
禦劍在天空的人也跟随蝴蝶折了回來,看見地面上的九方宸,栾清雅朝他伸手:“上來!”
九方宸拉住栾清雅的手躍上飛劍,幾人朝着程澈的位置飛去。
“程澈。”随着一聲呼喚,衆人從天空落下。
程澈站在一個石像前,看着趕來的九方宸等人指着石像道:“這石像不對勁,剛才他的頭不是這個方向!”
衆人随着他的手看向石像,那隻是個粗糙的人形,臉上也是簡單的嘴臉,構成一副咧着嘴的笑樣。
“我們上山的時候這個石像的頭還偏左些,剛剛我下來他的頭到了正中央了!”
聞言九方宸伸出手,嘗試掰動石像腦袋,可那腦袋紋絲不動。
栾清雅見狀道:“會不會是用靈力催動的?”說着她擡起二指,指尖凝出一點藍光,飛向石像的頭部。
藍光一觸石像,飛速波及石像全身。在青藍色的微光中,栾清雅蹙起眉搖了搖頭:“沒有靈力的痕迹。”
這時馬行道問程澈:“程兄,你們上山跑得應該挺快的,是不是看錯了?”
“唔……”程澈低下了腦袋,他覺得自己不會眼花,可事實就是這石像擰不動也沒靈力痕迹。
“程澈,”看着同樣嘗試掰動石像卻也失敗了的齊炜烈,九方宸突然開口道:“你來試試。”
“嗯。”程澈聽話地上手掰動石像的腦袋,大力之下,那石像的腦袋在衆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開始緩緩轉動了!
果然是他們力氣不夠啊。
但程澈雖能擰動,可極其費勁,其他人見狀忙上來幫忙。
“使勁兒!擰到底!”
衆人使上了吃奶的勁,各個龇牙咧嘴。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石像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在石像腦袋被完全擰到左側時,發出了“咔哒”一聲,忽然,石像上趴着的人都消失了,而那石像則慢慢轉回了腦袋,一臉笑意依舊,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噗通一聲,衆人抱成一團跌倒在地上。
不幸被壓在最底下的栾清雅一把掀開身上的人,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喃喃道:“你們說,這情況是不是挺熟悉的。”
其他人都從剛才那一摔中逐漸回過神來,聽她這麼說不由苦笑。
可不是,無塵界他們就是這麼摔進地穴馬蜂的洞穴的。
幾人攙扶着站了起來,九方宸扶着扭到的脖子龇牙咧嘴問馬行道:“這怎麼回事兒啊?”
這也觸及到了馬行道的知識盲區,那石像的頭能扭動看來是機括,可他們進來的方式又像是被使了法術。
見馬行道也解決不了這個疑難問題,大家隻能長歎了一口氣,好在武器都能召喚出來,真遇到什麼意外他們也不至于被動了。
看着黑洞洞的前方,九方宸點燃燧石,跳動火焰映襯着他漆黑的眼瞳。
“走吧,咱們也隻能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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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各大門派還沒發現有五個弟子也丢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萬劍山莊。
司寇瀾舒臉上維持着冷靜,她站在孩子床邊的不遠處回答着一些可能有用的問題,可任誰都能看出她的焦心。
萬藥谷的藥師和千書府的學者們都到了場,随着他們的讨論結果似是浮現了出來,可每個人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最終萬藥谷谷主李藥子走上前來下了結論,“這是一種魔界傳染病,叫做焚蝕,一旦染上,人的身體就會潰破流膿,一旦不慎哪怕隻接觸一點點膿血就會被傳染。”
一聽焚蝕的名号司寇瀾舒的面頰微微抽動了一下,她咬咬牙問:“可有醫治之法?”
李藥子面露難色,最終輕輕歎了口氣:“據我所知人界沒有。其實當年結界破裂時有過這麼一場病疫,最後的處理方法是……”
說到此處,李藥子有些不忍,她哽了一下才繼續道:“焚城。”
李藥子的話像一把鈍重的刀,狠狠沖擊進司寇瀾舒的腦海後一點一點割開她的骨肉,将她劈裂。司寇瀾舒的瞳孔緊縮,衣袖下的手握不可自抑的顫抖起來。
孩子臉上的疹子越來越密集,皮膚似乎薄的近乎透明。
已經被确診為傳染病,此時沒有人敢上前觸碰那孩子。
不過一會兒,孩子的哭聲愈發撕心裂肺,他的臉色慘白,露出驚慌之色,的手伸向空中揮舞着,想有人抱抱自己。
司寇瀾舒早就近不了孩子的身,在她的觸碰下孩子隻會越來越嚴重,她的心烈火烹煮一樣難熬,卻隻能眼睜睜看着她的孩子無助地哭泣。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願去關切那孩子,一個年輕的男子正要往孩子的方向沖去,卻被左右人死死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