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屬于自己的大好山河，九方宸伸了個懶腰，長出一口氣：“雖然路走偏了點，不過咱又回到了原來的路上了，走！師弟！咱回家！”

“好！”程澈答應一聲邁開步子，還沒走兩步，他腳下一軟直呼楞地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要命的，那還是個土坡，怪石嶙峋，一路跌撞，看得長明殿裡的人直揪心。

等身體好不容易停下來，兩個人顯然暈頭轉向。

此時程澈的身體開始自言自語。

“師兄…….你還好嗎？”

“不好……你呢?”

“我還行。”

“拉倒吧你，我不好你還能好了？”

“……”

九方宸接管過身子捂着腰艱難爬了起來，他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問：“這哪兒啊？”

程澈也跟着細細觀察着，突然，他恍然道：“師兄！像是龍首山！”

九方宸：“龍首山？”

程澈肯定道：“對，是龍首山！應當是重新修整過。”

九方宸看着山勢思索了一番道：“還真是，應該是按着以前的山勢修複過。行，這下咱就知道怎麼往回走了……壞了！”九方宸徒然色變。

程澈問：“怎麼了？”

“你身上是不是沒有錢。”

程澈沉默了片刻，“嗯……”

“那咱倆……走回去？”九方宸欲哭無淚。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眼前的青山綠水就沒那麼宜人了。

于是這一路走來，百工之事程澈和九方宸至少體驗了一半。

在飯館給人刷盤子的時候，九方宸一聲長歎，感慨道：“沒錢真苦。”

所幸程澈能吃苦，九方宸也能吃苦，兩人不怕髒不怕累，就這麼一路賺一路花。

晚上兩人住不起客棧，就找個馬房偷溜進去在幹草堆裡過夜。

雖然馬房裡的味道不好聞，但靠着這些親人和善的馬兒，兩人至少不用挨凍了。

不過程澈幾乎每晚都疼的睡不着，有時候疼得九方宸都有些受不了了，就會小心地從他靈核裡抽出一點靈力，維持住靈魂形态脫出他的身體，給他按按腰背。

“師兄，對不起啊，若不是你我現在還不可能讓師尊康複回人界，我把你的計劃全打亂了不說，現在還拖累你。”程澈趴在一堆幹草中對九方宸道歉。

九方宸擡手就給了他屁股一巴掌，驚歎手感不錯又忍不住戳了兩下，“若是沒有你，師伯現在都不會活着，我師尊就再也沒有哥哥，陸師兄也再也沒有師尊，六界之中也再沒有弘璧仙尊裴瑾晞。”

程澈：“但我總忍不住想如果……”

“程澈，”程澈還沒說完話就被九方宸打斷了，“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也沒有那麼多要不是，你記得我們之前計劃的嗎？回來先打探一下朝局，如果把陸世和隋膺牽扯進去了，那我們直奔京城，該處理的處理，趁着衆周知咱們不在人界，就算幹了什麼荒唐事也懷疑不到我們頭上。現在幸好他倆沒被攪進去，咱倆可以直接回九州雲崖，免去了許多麻煩。若是我們倆這個情況還要走京城一趟，你要怪陸世和隋膺嗎？”

程澈立馬道：“當然不會。”

陸世和隋膺對視一眼，都這般境地，九方宸和程澈居然還想着他們倆的事。

“所以說，”九方宸又拍了程澈的屁股一把，“沒發生的如果向來意義不大，我們之間也沒那些要不是。”

如果自己沒有重生……

要不是自己重生了……

九方宸從沒去細想這些，那些不存在的機會，會傷人。

程澈心知九方宸是在勸慰他，便也沒繼續自怨，隻是說：“不過我還是覺得，若是師尊當初是和師兄你在一起就好了，那就不會吃這麼多苦了。”

九方宸頓住了，半晌他打了個哆嗦，控訴道：“你這是想讓我死啊程澈，你果然心裡隻有師伯沒有我。”

裴瑾晞：“……”

“不是啊，”程澈回過頭，“因為師兄比我靠譜多了，還比我聰明，做事也比我靈活，也不會讓師叔擔心傷心。”

一聽這話九方宸叉腰仰天大笑三聲，甚至有些驕傲道：“那他是不知道這八年我在妖界幹什麼了，他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揍死我的！”

裴瑾疏：“……”

從龍首山到九州雲崖，兩人走了大半個月。

終于在最後，兩人坐上了船，他們離九州雲崖隻有一道海峽的距離。

其實兩人的錢是不夠上船的，但九方宸就是憑着好口才，把身上剩的錢都給了一管船的人，那人就幫着他們混上了一艘船。

那船極為豪華，有着兩層之高，請了歌姬舞女，船廂中傳來聲樂之聲。

九方宸和程澈回到人間考慮謀生的時候，程澈提過他們可以去樂樓幹一段時間，賺錢快也多，賺夠了一口氣回家。

九方宸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可經過幾個城鎮，幾乎所有的樂樓花樓都是大門緊閉。兩人一打聽這才知道，太皇太後去世不久，今年不得行樂，這些娛樂之所都關閉了。

也總有人耐不住寂寞，找個不易被發現的地方，樂上一樂。

正因為這船上的事見不得人，沒有那麼嚴格的記錄，管船人才讓他們混上了這船。